东汉光武帝刘秀,西汉哀帝建平元年(公元前6年)夏历十二月的甲子日生于济阳县(治所在今河南兰考东北)。父刘钦,母樊氏。刘秀行三,故字叫文叔。刘秀28岁起兵加入绿林起义军,30岁称皇帝,在位32年,卒于建武中元二年(公元57年),终年62岁,葬原陵(地在汉代洛阳城西北15里,今河南孟津县境),谥“光武”,庙号“世祖”,是中国封建社会历史上影响颇大的一个帝王。

刘秀是汉高祖刘邦的九世孙。五世祖刘买,按王子封侯的惯例封为舂陵侯。舂陵为乡名,地在今湖南省宁远县北。汉元帝初元四年(公元45年),袭爵的刘买之孙刘仁嫌舂陵地方潮湿,有山林毒气,上书经得汉元帝同意,偕同族人迁到了南阳郡蔡阳县白水乡(地在今湖北省枣阳县南)。刘仁是个小侯,食邑只有476户,并不怎么显贵。刘秀的祖父刘回只是刘仁的从弟,无爵可袭,只当了个都尉(在郡里掌管守卫的武职)。为了标志自己的皇族血统,刘仁他们仍把新居地称为舂陵。后来刘钦当南顿县(治所在今河南省项城西南)令,刘秀随父生活在南顿。刘秀9岁时,刘钦去世,留下了夫人樊氏和3男3女。孤儿寡母,在刘钦的弟弟刘良照顾下生活。刘良当时做萧县令。

传说刘秀出生时,有赤光照堂中,尽明如昼,刘钦为之惊异,就找了个叫王长的人占卜,王长避开众人对刘钦说:“这个兆头吉不可言!”生刘秀那年,济阳县有个地方的谷子一根茎生九个穗。按字义,谷类抽穗开花曰秀,刘秀的命名便因此而来。又传王莽担心天下不稳,派人四处侦察危险人物和危险地带,有个叫苏伯阿的“望气者”到了南阳,遥见舂陵上空有一种特殊的气,不禁赞叹道:“气佳哉!郁郁葱葱然。”到刘秀起兵时,他的住宅南边有道火光直冲天空,一会儿就不见了。

年轻时的刘秀,处事谨慎,讲信用,高个头,高鼻子,前额有点突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他喜欢务农,性情温和。大约在二十五六岁时才去游历京都长安。在长安跟一个叫许子威的庐江人学习《尚书》,学得并不怎么好,只是“略通大义”。他很大方,同学们没钱花,他就和同宿舍的一个叫韩子的同学出钱买了些驴来,让仆人赶着驴子搞运输,挣了钱供给同学们花费。有一次他在新野(今属河南省)听说那里阴氏家中有个名叫丽华的女子长得漂亮,心中爱悦;到长安时见到执金吾(负责监督、检查京都及附近地区治安的长官)出行时有很多车马随从,声势煊赫,就大为感慨地说:“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志愿不过如此。这些,使刘秀和他的大哥刘纟寅(字伯升)显得很不相同。刘纟寅性情刚毅,不事家业,刘氏皇族的意识特强,对新莽政权极端不满,破产散财,交结雄俊人物,颇有取天下的野心。当年汉高祖刘邦喜好结交,不事家产,刘邦的二哥刘喜专心治理家业,刘纟寅就自比刘邦,以刘喜比刘秀,笑他胸无大志。但最后当了皇帝的却是刘秀,不是刘纟寅。

新莽末期,连年灾荒,各地农民揭竿而起,天下已经大乱。地皇三年(公元22年)十月,刘纟寅在舂陵,刘秀与李通的从弟李轶在宛城,同时起兵。刘良听到消息,怒不可遏,把刘秀恨恨训斥了一顿。说:“你和你哥哥的志趣不同。现在家产快完了,不治理家业,反而一起干这种事!”但事情已经闹起来,刘良也没法,只好顺从。当刘纟寅在舂陵起事时,同族的许多人非常害怕,都说刘纟寅要害了自己,纷纷逃跑;但见到刘秀穿戴着红衣大冠的将军服装,率领起事人员回到舂陵时,又说:“像刘秀那样谨慎厚重的人都造起反来了,还怕什么!”于是也就心安了。

这年十一月,刘秀等人军队与官军相遇,战于长安,结果大败。在此一战中刘氏宗族死了数十人,其中包括刘秀的二哥、二姐及刘良的妻和两个儿子。刘秀的二姐刘元死得颇为壮烈。败军之际,刘秀单骑逃跑,碰上三妹伯姬,就把她拉到了马上。不远,又碰到刘元,催她快上马,刘元看到追兵在后,挥手说:“你快跑吧,不能两全了,不要都死在这里。”追兵赶到,就把刘元和她的三个女儿杀了。

起义军迅速发展到10余万人。军队人多,将领们都主张拥立一个刘姓的皇帝,以此统一号令,顺应人心。南阳一带的豪杰人物,都认为刘纟寅最为合适,因为刘纟寅有威望,治军严明。而新市、平林军的将领们大都喜欢散漫放纵,担心立了刘纟寅不得自由。他们认为刘玄懦弱,容易左右,因而策划拥立刘玄。刘玄是舂陵侯刘仁的曾孙,在平林军中,号称更始将军。刘玄当皇帝后,改元为更始元年,并封了一大批官衔,封刘纟寅为大司徒,封刘秀为太常偏将军。

南阳一带的情况使王莽震惊,调兵遣将,很快集结了43万人马,号称百万,命司空王邑与司徒王寻率领前往镇压。王邑、王寻从洛阳出发,旌旗车辆千里不绝。王邑、王寻首先与刘秀相遇,刘秀的将领见敌多势盛,不敢作战,都跑回昆阳城中。他们忧念妻儿老小,都想各自回本土自保。刘秀非常冷静地向将领们分析了形势和前景,口吻严厉地说:“现在粮草无多,来敌强大。并力抗敌,还有打胜的希望,要是分散,必然被消灭,而且宛城还没攻下,来不了救兵,昆阳一失,一天之内,各军也就全都完蛋。现在怎么不同心同德,共建功名,反而只想看守自己的妻子和财物呢?”将领们受不了这些话,纷纷怒喝道:“刘将军怎么竟敢如此讲话!”恰好这时传来消息,说王邑、王寻的大军已到城北,队列延绵几百里还不见后尾。将领们平常并不看重刘秀,但如今事情紧急,又想不出办法,就说:“还是再请刘将军拿主意吧。”刘秀又向大家讲了他的主张和具体办法,结果将领们一致同意。当时昆阳城中只有八九千人,刘秀要王凤、王常守城,自己和李轶等13人骑马乘夜闯出城南门,召集在外的军队。刘秀到郾县、定陵一带,把那里的军队全部集合起来救援昆阳。将领们舍不得财物,要求留一部分兵力看守。刘秀说:“现在要是打败敌人,比这多1万倍的珍宝都有,甚至可以夺得天下。要是被敌人打败了,脑袋都保不住,财物还有什么用?”于是把全部军队都带到了昆阳,刘秀亲率步兵、骑兵千余人当先锋。这时,昆阳城被围得铁桶一般,终日矢下如雨,打水需要头顶门板。王凤几次向王邑、王寻要求投降,王邑、王寻不答应,定要攻陷屠平。刘秀到离敌军四五里处停下来,有敌军数千人迎战,冲杀一阵,杀敌十来人。首战小胜,士气为之稍振,将领们高兴地说:“刘将军平时见了小敌就害怕,如今见了大敌却很勇敢,真是奇怪。再前进一些,我们为你助战。”刘秀又往前进,结果敌军败退,杀敌近千人,士气大振,以一当百。刘秀又率领3000敢死队,从城西直冲敌军的中军地带。王邑、王寻十分轻敌,下令军队各守营地,不得移动,只率领1万余人迎战,结果大败。大军不敢擅救,王邑被杀。刘秀军队合力夹攻,王莽军队四处奔逃,相互践踏,伏尸百里,水为之不流,王寻带着剩下来的几千人逃回洛阳,刘秀缴获的军备辎重,不计其数,用了1个月的时间还没有收拾完毕。

昆阳一战,敲响了王莽政权的丧钟。王莽为之走坐不安,忧懑不食。海内豪杰蜂拥而起,杀掉州郡官吏,自称将军,接受更始皇帝的年号,等待诏命。王莽的一些心腹,策划杀掉王莽,投降义军,保全宗族。正当此时,新市、平林军的将领们看到刘纟寅、刘秀兄弟的威名日益大起来,心中不安,劝刘玄除掉他们,甚至连本来与刘纟寅兄弟关系密切的李轶也转脸谄事新贵。而刘纟寅手下的人对刘玄当皇帝一开始就不服,有人说:“本来起兵图大事的是伯升兄弟,现在的皇帝是干什么的?”公开拒绝刘玄的任命。于是,刘玄就把刘纟寅和不满自己的人杀掉了。对此,刘秀深感不安,赶紧跑到宛城请罪。刘纟寅部下的官吏去迎接他,慰问他,他只是在公开场合下寒暄几句,表示过错在自己,不与来人私下交谈,不讲昆阳的战功,不为哥哥服丧,饮食言笑与平常一样,若无其事。刘玄见刘秀没有反对他的意思,有些惭愧,拜他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而刘秀每当独居,总是不喝酒、不吃肉,以此寄托哀伤。身边的人发现他枕席上有哭泣的泪痕,叩头劝他自宽,他却否认说:“没有的事,你不要胡说。”

更始元年(公元23年)九月,刘玄的军队相继拿下了长安和洛阳。刘玄打算以洛阳为皇都,命刘秀前往修整宫府。刘秀到任,安排僚属,下达文书,从工作秩序到官吏的装束服饰,全都恢复汉朝旧制。当时关中一带的官员赶来迎接皇帝刘玄去长安,见到刘玄的将领们头上随便包一块布,没有武冠,有的甚至穿着女人衣裳,没有庄重威严的样子,感到滑稽可笑,独独见到刘秀的僚属,则肃然起敬。一些老官员流着泪说:“没想到今天又看到了汉朝官员的威仪!”对刘秀产生了敬佩、向往的心理。

刘玄到了洛阳,需要派一员亲近大将代表朝廷去河北一带,宣示朝廷旨意,要那里的郡国遵守朝廷的诏命。经过一番争议,选定了刘秀。这给刘秀提供了一个避开矛盾漩涡、自由施展的机会。刘秀在河北,每到一处,考察官吏,按其能力升降去取;平反冤狱,释放囚徒;废除王莽苛政,恢复汉朝的官吏名称。官民欢喜,争相持酒肉慰劳,刘秀一律不接受。在河北期间,刘秀还粉碎了一起假冒汉成帝之子另立朝廷的反叛事件。当假冒的王郎兵败请降、要求给予优厚待遇时,刘秀说:“现在,假如成帝再生,他的天下也不能得到了,何况诈称刘子舆的人呢!”使者要求封给王郎一个食邑万户的侯,刘秀说:“能够保全性命也就可以了。”而在清理缴获的文书档案,发现官吏与王郎勾结一起毁谤刘秀的材料有几千份。要是按这些材料提供的线索加以追究,必然会使一大批人惶恐不安。刘秀一律不看,把王郎的官吏们召集起来,当面一把火烧掉。他解释说:这样做,是“令反侧子(心怀不安的人)自安(放心)。”

更始皇帝派使节赶到河北,封刘秀为萧王,并命令刘秀停止一切军事行动,与有功的将领赶到长安去。这表明刘玄已经对刘秀不放心,要削弱他的影响,夺回他的权力。刘秀自然明了这一意图,便以“河北未平”为理由,拒绝应征去长安。刘秀与刘玄的裂痕从此开始明朗。

更始二年(公元24年)秋天,刘秀调集各郡兵力,先后在馆陶(今山东馆陶县)、蒲阳(山名,在今河北省满城县)等地击破并收编了铜马、高潮、重连等农民起义军。刘秀知道被收编的将领对他半信半疑,心怀不安,就下令投降的将领各归军营整饬自己的军队。然后,他又单人骑马巡视各军。投降的将领见到刘秀对他们没有戒心,纷纷表示说:“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以死相报)乎?”由于收编铜马等军,大大加强了刘秀的军事实力。

河北一带大致平定,而以樊崇、逢安、徐宣等人为首活动在今河南东部的赤眉军,正在迅猛地向长安进兵。赤眉一旦攻下长安,刘玄败逃,就出现一个夺取关中一带的良好时机。刘秀感到争夺天下的时机已经到来。他一边派将军邓禹率精兵2万向关中一带进发,相机行事;一边选定北据太行山,南临黄河,地处险要,财物富实的河内郡(治怀县,在今河南武陟县)作为进取中原的立足点,他选用文武兼备的良将寇恂任河内太守,冠以“行大将军事”的衔号。他向寇恂交代任务说:从前汉高祖与项羽争天下,把萧何留在关中,我现在把河内交给你。你的任务是,像萧何那样保证军粮供应,训练士兵和战马;阻挡外面的军队,不让他们到这块地盘上来,特别是不让黄河以南刘玄的军队过来。后来寇恂果然不负重托。刘秀又在孟津(今孟县以南)部署重兵,窥视洛阳。

安排妥当以后,刘秀带领一支军队回到冀中、冀北一带。一路上将领们纷纷给刘秀上尊号,要他称皇帝。刘秀一律拒绝,有时故作惊讶地说:“你怎么讲这种话?该杀头了!”到了南平棘(今赵县南),将领们又一再劝说,还是不答应。当人们都走开后,将军耿纯说:“人们抛开亲人和家乡,跟从大王出生入死,本来就是想攀龙附凤,实现封官拜爵的愿望。现在大王迟迟拖延,违背大家的心愿。我担心人们失望了,就会产生离去的想法。人们一散,就难以再召集了。”刘秀由此相信了将领们要他当皇帝是出于真心实意,而且是出于个人利益,并非虚让。于是表示说:“我会考虑这个问题。”到鄗县(在柏乡县北),刘秀把将军冯异从洛阳前线召来,向他询问天下四方的形势。冯异是当时刘秀最亲密的人,自从刘秀任司隶校尉,他一直在身边,陪同和照顾刘秀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经常劝刘秀做争夺天下的思想准备。他不争功名,每当论功行赏,总是蹲在大树下面一声不响,军中称他为“大树将军”。他不会对刘秀说假话;他担任洛阳前线的军事首领,了解战争的形势,他的估计有更大的可靠性,故此刘秀才召他来询问。冯异对刘秀说:“更始皇帝的败局已定

,考虑宗庙社稷的问题,就在大王你了。应当听从众人的主张。”

正当此时,有个名叫强华的儒生,捧着赤符从关中来见刘秀,说:“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四七”是28,从公元前206年刘邦称帝至公元22年刘秀起兵是228年;火,指汉朝,按阴阳五行说汉朝属火德。这表明,刘秀乃“受命天子”,要再不为天当子,那不仅违背群望,也要违背天意了。于是刘秀在鄗城南的千秋亭五成陌筑起坛台,于六月己未日登台祭告天地群神,当了皇帝,改这年为建武元年(公元25年)。

刘秀在鄗城即位,却未定国都。定都何地呢?当时人们心目中的重心当然是长安,但长安不可能在短期内拿到手,刘秀在河内郡徘徊一月有余,最后确定了洛阳。他首先派兵占据了五社津(在今河南巩县北)等要塞,以防荥阳以东的割据势力前来争夺,然后下令包围洛阳。当初刘玄去长安时留李轶、朱鲔守洛阳,这两个人都曾劝刘玄杀掉刘纟寅,是刘秀的仇人。李轶愿归降,刘秀把李轶的信交给太守、郡尉一级官吏传阅,还说他为人诡诈,反复无常,对这种人要引起警惕。消息很快被朱鲔知道了,他觉得李轶的行为无疑是要出卖他,于是就派人刺杀了李轶。朱鲔刺杀李轶,引起洛阳军中的混乱,将领互相猜疑,有的出城投降。刘秀一箭双雕,既分化瓦解了敌军,又借刀除掉了仇人。当洛阳被包围以后,刘秀派廷尉岑彭劝朱鲔投降,岑彭原是朱鲔的部下。朱鲔在城上回答说:“我知道自己的罪过太深,不敢投降。”刘秀说:“干大事的人不计较小的怨恨。朱鲔要是现在投降,可以保住官爵,怎么会杀他的头呢?我对着面前的黄河发誓,绝不食言!”岑彭又去转达刘秀的话,朱鲔不相信,从城上放下一条绳索,对岑彭说:“你的话当真,就顺着绳索上来。”岑彭抓过绳子就上去了。朱鲔见无欺诈,就答应了投降。朱鲔把自己捆起来,要岑彭陪他去向刘秀请罪,刘秀亲手给他解了绳子,要岑彭连夜把他送回洛阳。第二天一早,洛阳的守军就大开城门全部投降了刘秀。刘秀任命朱鲔为平狄将军,并封他为扶沟侯。

刘秀严禁军队进城后暴横抢掠,将军萧广违犯军纪,纵兵横暴,处了死刑。洛阳很快安定下来。

刘秀成事,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利用了赤眉起义军,刘秀是通过赤眉军打垮刘玄的。故当赤眉军进驻长安,刘秀即位后,二者从合作者变成敌人。赤眉军毕竟没有战略眼光,因而抢了一城,吃了一地,即放弃他徙,在流动过程中一路受到追击阻截,损失惨重。建武三年(公元27年)正月赤眉军行至宜阳,业已疲惫不堪,突然发现刘秀亲率大军早已等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便投降了刘秀,把在长安得到的传国玉玺也交给了刘秀。这时的赤眉军尚有10余万人,兵甲器械堆放在宜阳城西,高与山齐。刘秀下令给饥饿的投降士兵发放食物;第二天又把他们集合起来,排列在洛水岸边,让其首领观看,并对樊崇等人说:“是不是对投降后悔呀?现在放你们各回军营,指挥你们的军队,和我决个胜负。我不想强迫你们服气。”徐宣等人叩头说:“我们出了长安,君臣就商量归降听命,只是老百姓愚昧无知,不能事先告诉他们。现在能够投降,就像走出虎口,回到慈母的怀抱,诚心诚意地欢喜,一点也不后悔。”刘秀不无快意又不无蔑视地说:“你算是钝刀中的快刀,庸人中的能人了。”刘秀把樊崇等赤眉军将领及其妻子安排在洛阳居住,给了他们田宅。赤眉军所拥立的小皇帝刘盆子是皇族中的人,刘秀让他在叔父刘良的赵王府中当了个郎中(管理车马门户并内充侍卫的小官)。

赤眉平定了,刘秀仍然面临着一个群雄割据、山头林立的局面:农民起义此伏彼起;经过两百多年的繁衍,刘邦的后代布满天下,在新莽乱世、“天下咸思汉德”的潮流中,凡是有些实力的,哪个不想继承他们祖宗的“大业”?力图争夺皇帝宝座或打算割据一方称王称霸的大有人在。刘秀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基本除掉了这些对手,取得了当时所谓“天下”的大致统一。

在总结前朝失政的基础上,刘秀确立了一套新的治国方略,其核心是好儒任文、以柔治国。

早在征战的时候,刘秀就认识到儒学的重要。所谓“未及下车,先访儒雅”。他想方设法把一些著名儒学人物拉到自己的身边,或任以官职,或冠以衔号。这样他身边很快就集中了如范升、陈元、郑兴、杜林、卫宏、刘昆、桓荣等一大批当时的著名学者。刘秀对他们以礼相待,或听取他们的策谋,或利用他们的名望和学识从心理上威服僚属,抑制他们居功自傲、自觉无所不能的情绪。

刘秀自己就是一个爱好儒学的人。当朝廷议事结束以后,经常与文武大臣一起讲论儒学经典里的道理,直到半夜才睡觉。太子刘庄劝他重视健康,保养精神,他说:“我喜欢这样,不觉得疲劳。”刘秀有时亲自主持和裁决当时今文经学和古文经学的争论。自从平息隗嚣、公孙述以后,除非紧急时刻,刘秀从不讲军旅问题。皇太子曾向他问起有关攻战的事,他说:“这个问题不是你所应该涉足的。”有一次,有人上书建议趁匈奴内部分裂而又遭到严重灾荒的机会,用几年的时间一举消灭匈奴,他坚决地否定了这个建议。

刘秀如此倡导儒学,不言兵事,为的是筹划着改造他的官吏队伍,以适应由取天下向守天下转变的这一根本需要。他本来的官吏队伍,多是在战争中凭军功提拔起来的。这批人善于斩将屠城,但也喜功放纵,不适用于治理地方、安集百姓。而且他们即使有些不顺手、不听使唤,甚或在某种程度上违背法纪,刘秀也不便对他们有过于严格的要求。随着战火的平息和儒学的活跃,刘秀逐渐改变了官吏队伍的素质和结构,用文吏职代功臣,功臣们交出手中的权力,离开官位,各自回到家中养尊处优。

刘秀少时生性温柔,缺少凌厉之气。即帝位以后,仍是如此。有一次刘秀回到家乡,同族的婶子大娘们见了他这个当了皇帝的侄子,接受着他的赏赐,吃喝着他设的酒宴,异常喜悦。叫着他的名字相互议论说,他小时候谨慎诚实,对人厚道,不计较小事,什么都好,只是太温柔了些。刘秀听了哈哈大笑,说:“吾治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刘秀并非说笑,他的确是要以“柔”作为治国之道。

刘秀的“柔道”,首先表现在征伐占领之后,注重安抚,不事屠戮。凡是投降的,只把他们的首领送到京城来,对小民百姓,遣散回家,让他们种地;拆掉他们的营垒,不让他们重新聚集。他主张征伐战争不一定攻地屠城,要点是安定秩序,召集流散的人口。

刘秀柔道的第二个内容是,颁布了一些有利于奴婢的政令。建武十一年下诏书宣布:“天地之性人为贵。其杀奴婢,不得减罪”;敢于用火烧烫奴婢的,按法律论罪;对被烧被烫的奴婢,恢复其平民身份;废除奴婢射伤人判死刑的法律。建武二年诏书宣布:被卖的妻、子愿回到父母身边去的,听其自便;敢拘留者,按法律论罪。建武十二年、十三年、十四年一再下诏宣布:自建武八年以来被迫当了奴婢的,一律恢复平民身份;自卖的,不再交还赎金;敢拘留者,按《略人法》(针对当时青州、徐州一带豪强势力抢逼弱民为自己当奴婢的法律)从事。

刘秀柔道的第三个内容是,减刑轻税,并官省职。建武七年,下令京都地区及各郡、国释放囚犯,除犯死罪的一律不再追究,现有徒刑犯一律免罪恢复平民身份;应判两年徒刑而在逃的罪犯,由地方吏发布文告公布姓名,免治其罪,使其放心回家。建武六年诏书宣布:因军队屯田,储粮状况好转,停止征收十分之一的田税制度,恢复汉景帝二年(前155)实行的征收三十分之一的田税制度。

汉朝的官府及吏员设置在汉武帝时曾大为膨胀,庞大的官僚机构是造成汉武帝时期及以后民用匮乏的重要原因。刘秀即位后大量合并官府,减少吏员。在这个问题上,刘秀也表现得很有气魄,仅建武六年对县及相当于县的封国进行调整,就“并省四百余县,吏职减损,十置其一”。这些措施使费用大为节省,减轻了人民的负担。

颁行图谶,神化皇权,也是刘秀“柔道”治国的内容。本来刘秀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后来发现它实在是支持、维护自己政令、统治的“法宝”,于是便大肆推行。他晚年干脆“宣布图谶于天下”,作为法定的思想统治工具。有一次他与太中大夫郑兴议论要不要举行郊祀典礼的事,他说打算靠谶书来决定,郑兴说自己不研究谶书。他就勃然大怒,说:“你不研究谶书,是不赞成谶书吗?”郑兴只好说自己学识浅陋,有些书没学过,不是不赞成,才免了一次大祸。著名唯物哲学家桓谭曾上书说谶书“群小之曲说”,与《五经》不同,应当摒弃,刘秀读后大为不满。有一次议论建灵台的事,刘秀说他打算靠谶书决定,问桓谭,桓谭沉默了好久说:“我不读谶书。”刘秀问他为什么不读,桓谭又讲了一通他对谶书的看法。刘秀立即怒喝道:“桓谭非圣无法,将下斩之!”桓谭跪在地上磕头,直到流血,才免了杀头,被贬为六安郡(治今安徽六安县北)丞,途中忧恐而死。

刘秀作为明君,从不恣意放纵、豪华奢侈。他不喜饮酒,不喜听音乐,手不持珠玉。他曾令太官(掌管膳食的官职)不要接受郡、国奉献的珍馐美味。远方异国进贡的名马宝剑,赐给骑士。汉朝自武帝以后,后宫掖庭人数达到3000之多,除皇后以外,有爵秩品级的就分婕妤、容华、充衣等14个等级。刘秀即位后,只有皇后、贵人有爵秩,贵人的待遇只有谷数十斛。此外有美人、宫人、采女三等,均无爵秩和规定的待遇。刘秀在世时要预建陵墓,名曰寿陵,特意叮嘱地面不要太大,不要起高坟,低洼处只要做到不积水就可以了,将来要像汉文帝那样,不随葬金宝珠玉。

刘秀常常显示出一种恢廓大度、平易谦和的气貌。焚烧王郎文书以安人心,宽宥朱鲔以降洛阳,表示诚收以服铜马,都是常被称道的事例。建武四年,割据陇右的隗嚣正徘徊于公孙述和刘秀之间,到底归服哪方,犹豫未决,就派他的将军马援先后去成都和洛阳观察光景。马援自幼就被人们认为有大才,在西州很有名气,很受隗嚣敬重。但他被刘秀接见他时的气度深深打动。刘秀接见马援这样一个关系重大的使者,没有升堂坐殿,只是便衣便服,连帽子都没有戴,独自一人坐在洛阳宫宣德殿的廊庑下面,让一个宦官引导着马援去见他。他微笑着,开头就说:“贵客遨游在两个皇帝之间,经多见广。今天见到贵客,深感惭愧了。”这一平易谦和的姿态,使马援感到了一种明君的魅力,他叩头说:“当今的局势下,不仅是君主在选择臣下,臣下也在选择君主。”接着就说起公孙述接见他时戒备森严的情况,并说:“我现在从远方来,陛下接见我连警卫都没有,就不提防我是奸谍刺客吗?”刘秀又笑着说:“你不会是刺客,只是个说客罢了。”这次会见,使马援觉得刘秀的恢廓大度与汉高祖刘邦十分相似,是真正的帝王之材。后来马援劝隗嚣归服刘秀。隗嚣不听,他就脱身自己归服了。

刘秀恢廓大度的气概,还表现在他对待“逸民”、“隐士”、不驯的人物。太原郡(治晋阳,在今太原市以南)多有春秋时晋国公族的后裔,他们对新的统治者常常保持一种对立情绪,或者寻机报仇,或者隐居不仕,王侯面前不肯称臣。至汉初,太原仍被称为“难化”之地。刘秀时,太原郡广武县(今山西代县南)有个叫周党的,在地方上很有名望,朝廷几次征他出去做官都不干。后来不得已,就穿着短布单衣,用树皮包着头去见朝廷大员,刘秀亲自召见了他。按礼节,士人被尊贵者召见,必须自报姓名,否则便是不尊重对方。周党见了刘秀,不通报姓名,只说自己的志趣就是不愿做官。刘秀允许了他。博士范升上书,说周党在皇帝面前骄悍无礼,却获得了清高的名声,应治“大不敬”罪。刘秀把范升的上书拿给公卿们传阅,并下诏书说:“自古明王圣主都有不愿为他做臣的人,伯夷、叔齐就不食周粟。太原那个周党,不接受我的俸禄,这也是各自的志愿。赐给他40匹绸子吧。”

刘秀的老同学严光,字子陵,会稽余姚(今浙江余姚县)人,自年轻就有高名,刘秀对他很有好感。刘秀当皇帝后,他隐姓埋名不愿相见。刘秀令人画了他的像,天下张贴寻找。后来发现他在齐国一个湖边钓鱼,三次派人才把他请到。刘秀很高兴,当天就亲自去看他,他躺在铺上不起来,也不说话。刘秀就和他躺在一起,摸着他的肚皮说:“哎,哎,子陵,就不能帮帮我的忙?”还是不答应。过了好久,才睁开眼睛看着刘秀说:“人各有志,何必勉强我呢?”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刘秀失望,只好离开,并叹息说:“子陵,决心不肯为我当臣下吗?”过后,刘秀又见他,只讲旧日的交往,不讲要他做官的事,叙谈了好几天。刘秀从容地问他:“我比以前怎么样?”

他回答说:“陛下比以前有些长进。”刘秀和他同床共卧,他把脚压到刘秀的肚子上。刘秀坚持要他做谏议大夫,他仍不干,后隐居富春山(在今浙江桐庐)。

刘秀对于臣下的歌功颂德阿谀奉承,常能持一种清醒的、有时是厌恶的态度,而表扬一些刚正不阿的官吏。在他的诏书中,经常说自己“德薄”,要上书者不要称赞他圣明。各郡县经常报告一些所谓“嘉瑞”事物,群臣要求史官将这些“嘉瑞”记载撰写成书,以传后世,刘秀一律不许。有一次,刘秀外出打猎深夜方归,要从洛阳城的东北门进城,掌管这个门的郅恽拒不开门。刘秀让人点起火把,并告诉说皇帝回来了,郅恽说:“火光闪烁,又远远的,看不清楚。”仍是不开。刘秀没法,只好转到东城门进了城。第二天,郅恽上书批评了刘秀一顿,说他游猎山林,夜以继日,将带领出一种不良风气,危害国家。刘秀赏了郅恽100匹布,把掌管东门的人贬为登封县尉。

但是,刘秀毕竟是皇帝,不能容忍有伤尊严的事,大司徒韩歆为人直率,说话无所隐讳,刘秀经常对他不满。建武十五年,刘秀找出已被他打垮了的隗嚣、公孙述之间的来往书信,在朝会的时候读给群臣听,心直口快的韩歆觉得这些书信写得很有才华,就说:“亡国之君皆有才,桀、纣亦有才。”在刘秀听来,这话有讥笑他不如隗嚣、公孙述有才华的意味,于是大为恼怒。恰巧在这次朝会上,韩歆又列举大量事实证明即将发生饥荒和动乱,言辞激烈,说起话来指天划地。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损伤的刘秀,当即就罢了韩歆的官,要他回家当老百姓去。韩歆回家后,刘秀仍是怒气未消,又专门派人带着他的诏书去谴责他。大司徒为三公之一,是朝廷最高官职,相当于宰相,罢官之后皇帝特诏谴责,这意味着要治死罪。司隶校尉鲍永,一向是个以直言敢谏出名的官吏,认为韩歆是说真话,为此罢官,已经不公,坚持不要再治罪。结果是,鲍永被贬为东海国相,韩歆及其子韩婴被迫自杀。韩歆曾随刘秀征战,有军功,被封为扶阳侯,他的事引起朝臣的普遍不满,刘秀只好仍按大司徒的规格给他举行了葬礼。

刘秀对官吏要求严格,至以粗暴方式对待;对贪赃枉法行为惩罚严厉。他在当皇帝的初期,内外群官,多由他自己选任;如干不完他交办的事,尚书一类的近臣常被拉到面前棍打鞭抽,以至于使得“群臣莫敢正言”,尚书令申徒嘉极谏不听。他认为俸禄两千石以上的州郡官吏多不称职,稍有过失,即行罢免,结果造成州郡官吏更换频繁,疲劳于道路;官吏们心怀恐惧,争相媚上,虚报政绩,以求声誉。建武六年,执金吾朱浮上书指出这个问题,此后刘秀对州刺史、郡太守的更换采取了缓慢慎重的做法。

同所有的皇帝一样,刘秀当皇帝后同族、亲戚都要大沾其光。凡是同族中随同起兵的族父、族兄们,非封王即封侯。叔父刘良封赵王;大姐刘黄封湖阳长公主;三妹伯姬封宁平长公主;被刘玄杀了的大哥刘纟寅追谥为齐武王,刘纟寅两个儿子,一封齐王,一封鲁王;在小长安战役中死去的二哥刘仲追封为鲁哀王,二姐刘元追封为新野长公主。刘秀的母亲樊娴都老太太是湖阳县人,卒于起兵前夕,湖阳樊氏一家封了五个侯;刘秀的外祖父樊重,刘秀是否见过,史无明载,追爵谥为寿张敬侯,在湖阳专为立庙。总之,舂陵的刘氏家族及亲戚们一切都荣耀得很,光彩得很。

刘秀生了11个儿子,有4个是皇后郭氏所生,美人许氏生了1个,皇后阴氏生了5个。刘秀于建武二年立郭氏为皇后,郭氏子刘疆为太子,阴氏为贵人。建武十七年,废郭氏,立阴氏为皇后,十九年废郭氏子刘疆,立阴氏子刘庄为太子。

阴氏,就是南阳新野的阴丽华,是刘秀多年梦寐以求的美人。更始元年六月,刘秀经昆阳之战成了大英雄,与阴丽华结了婚。这年刘秀29岁,阴丽华19岁。九月,刘秀要去洛阳任司隶校尉,暂把阴氏送回新野。十月,刘秀又被派往河北。次年春,大约二三月间,刘秀又在真定娶郭氏,而且“有宠”。郭氏,名圣通,真定国槁县(今石家庄市东南)人,是当地著姓大富豪。当时的刘秀既需要贵族势力的支持,又需要富豪的钱粮援助,故娶郭圣通为妻。第二年(建武元年,公元25年)十月,刘秀住进了洛阳宫以后,就派人把阴氏接到洛阳。次年二月策立郭氏为皇后,阴氏为贵人。

刘秀和阴氏在一起的时候最多,有时出征也带着她,汉明帝刘庄就是建武四年阴氏随刘秀出征彭宠到达元氏时生下的。刘秀最喜爱的儿子是阴氏生的刘庄,经常带在身边。这些不免引起郭氏的嫉妒和担心。刘秀就指责郭氏“怀执怨怼,数违教令”,骂她就像鹰隼一般凶狠。当刘秀的统治完全巩固了以后,建武十七年(公元41年)十月,终于把郭氏废掉,换上了他最喜爱的人阴丽华为后。郭氏的被废给太子刘疆带来了巨大压力,他惶恐不安,一再要求辞掉太子,与别的弟兄平等,经常托朝臣和弟兄们向父亲转达心愿。起初刘秀不许,拖了一年多,建武十九年(公元43年)六月,把他与已被封为东海王的刘庄换了位置。刘秀对他有歉意,加大了他的封土,给了他不少超出诸王的待遇。

刘秀对贵戚的过分行为有所约束,一般能够理智对待。司隶校尉鲍永、都事从官鲍恢抗直不避豪强,敢于弹劾贵戚的恣纵行为,曾弹劾刘秀叔父赵王刘良仗势呵斥京官为“大不敬”,刘秀借此告诫贵戚们应当约束自己,“以避二鲍”。刘良临死时,刘秀去看他,问他有什么要说的话。刘良说他没有别的话了,只有一件事,他的朋友怀县李子春犯了罪,县令赵熹要判他死刑,希望能保住他的命。刘秀说:“官吏执行法律,我不能徇情枉法。另说别的愿望吧。”刘秀大姐湖阳公主的奴仆大白天行凶杀人,躲在公主家中,官吏不能捉捕。洛阳县令董宣听说公主要出夏门(洛阳城北面最西头的门),杀人的那个奴仆驾车,就在夏门外万寿亭截住车子,把公主数落一通,当面杀了那个奴仆。公主立即回宫告到刘秀那里,刘秀大怒,把董宣召来,要当面打死。董宣说:“要求允许我说一句话再死。”刘秀说:“你想说什么?”董宣说:“靠着陛下的圣明大德,汉朝才得到中兴。现在放纵奴仆杀人,将怎么治理天下?我不用打,还是自己死吧。”说着就把头撞到柱上,血流满面。刘秀赶紧要小太监抱住他,让他给公主叩个头消消气。董宣坚决不叩,刘秀就要人按着脖强叩,董宣就两手撑地,最终也不低头。湖阳公主不满地说:“文叔当平民百姓时,经常藏匿逃犯,官吏不敢上门追捕。如今当了天子就不能在一个县令身上施加一点威严?”刘秀笑着说:“这就是天子与平民百姓不同啊。”刘秀奖励了董宣,给他加了一个“强项令”(意为刚强不肯低头的县令)的美名。后来刘秀一直记住这个县官。董宣当了5年洛阳令,74岁时死在任所。刘秀派专人临视,见他家中一贫如洗,只有一块布盖着尸体,妻子对哭,刘秀伤情地说:“董宣廉洁,死了才知道!”

建武中元二年(公元57年)二月戊戌日,刘秀在洛阳南宫前殿逝世,临终遗诏说:“我无益百姓。丧葬,一切都要像孝文皇帝那样,务从约省。刺史、俸禄两千石的官吏,都不要离开城郭,也不要派官吏来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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