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赠刀
上了岸, 尉迟渊便要过桥去对岸看百戏。
尉迟越袖着手, 嗤之以鼻“长安又不是没有, 大老远的跑来看百戏,呵。”
乜了弟弟一眼“真有你的,尉迟五郎。”
话音未落,他一眼瞥见沈宜秋, 见她双眸亮闪闪的,似有期待之色,尉迟越这才想起, 她自小受沈老夫人约束, 在长安时大约没什么机会看百戏, 便即改口“灵州地处边陲,风俗自与京都不同, 此处的百戏不知有何独到之处,去看看也无妨。”
尉迟渊冲着沈宜秋一揖“沾林兄的光。”
说罢不等他太子阿兄教训, 朝着前方的黑渠桥飞奔而去,跑到桥头, 掐了一条柳枝,一边走一边时不时抽打一下石阑干。
尉迟越在后面看着, 没好气道“手里一刻不能闲着。”
桥上人如织, 车如龙。
过了桥, 所有人都在往戏台的方向涌。
尉迟越隔着袖子握住沈宜秋的手, 低声道“跟着我, 这里人多, 小心别走散了。”
沈宜秋身着男装,两个男子在光天化日下手牵着手,怎么看怎么古怪,但沈宜秋却任由他牵着没抽回手。
他们被人潮推挤,仿佛两片随波逐流的叶子。
尉迟越索性将她圈在怀中,用双臂隔出一方安全的天地。
周遭人马喧嘶,闹到极处,又变作一种别样的宁静,尉迟越忽觉世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心中涌起无限的柔情来。
沈宜秋已经有些后悔了,又担心走在前面的尉迟渊——这孩子虽精明,到底还是个孩子。
好不容易挤到戏台前,台上正在演鱼龙漫衍。
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伎人摇动手中一串金铃,一只猞猁随着铃声跳跃不休。
忽然间,金铃脱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河水中,说时迟那时快,猞猁也跟着“扑通”一声跳下河去,潜入水底不见了踪迹。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就在这时,猞猁入水处跃出一条红鲤鱼,那串金铃便挂在鲤鱼尾上。
鲤鱼在水面上跳跃不休,初时水珠四溅,不多时,水面渐渐起雾,雾越来越浓,直至将那尾鲤鱼全部吞没,铃声亦随之息止。
围观诸人凝神屏息,戏台上的乐人拍击起手鼓,鼓声如雨渐密。
沈宜秋从未看过鱼龙漫衍戏,虽知是幻术,一颗心还是不自禁地高悬起来,忍不住抓紧了太子的手。
尉迟越嘴角漾起笑意,凑到她耳边道“注意看,鱼要化龙了。”
沈宜秋虽从名字上也能猜个大概,但是叫他这么说破,实在是有说不出的气恼,转过头斜乜他一眼,低声道“殿下太欺负人了!”
就在这时,浓雾忽然散去,一条八尺长的大金龙从水面中一跃而起,张牙舞爪,嘶吼着冲入青云中。
龙影消失在天际的同时,一串金铃从天而降,伎人轻轻一跃,将金铃接在手中。
沈宜秋双目圆睁,忍不住惊呼出声。
尉迟越叫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逗笑了。
伎人向人群团团施礼,围观众人向台上抛掷铜钱。
沈宜秋也从腰间锦囊里掏出块银饼子,便即往台上扔,谁知她抛得低了,银饼子台基上撞了一下,蹦入草丛里,叫人眼疾手快地捡了去。
尉迟越扑哧笑出声来,沈宜秋懊恼不已,又从锦囊中摸出一块,使力往台上扔,哪知道这回矫枉过正,扔过了头,银饼子直接从台上飞过去,扑通一声落进河里。
太子笑得前仰后合,沈宜秋恼羞成怒。
尉迟越笑了一阵,方才从自己囊中摸出一块银饼子,往台上一抛,只听“铛”一声响,银饼子刚好落在那伎人的钱箱里,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沈宜秋又好气又好笑,这厮臭显摆的毛病怕是一辈子也治不好了。
红衣伎人牵着他的猞猁下了台,换了一个身着彩画胡服、手执长剑的少年上台,演的却是跳丸舞剑。
沈宜秋不等尉迟越拿丸字做文章,先下手为强道“这剑法可比刘兄差得远了。”
尉迟越在她腰眼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敢笑话孤,来日要你好看。”
沈宜秋被他掐了痒处,不敢再笑话他,认真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接着是踏摇娘、寻橦、舞马之类寻常戏码,都是沈宜秋上辈子看过的,不多时便没了兴致。
尉迟越见她掩着嘴打呵欠,便道“咱们去河市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沈宜秋道“五弟找不见我们怎么……”
话未说完,尉迟越已揽着她往人群外钻“趁着人多赶紧走,再晚又甩不脱他。”
顿了顿道“有侍卫跟着他,不用担心。”
两人挤出人群,携手沿着河边缓缓而行。
今日三月三,这河市的热闹比之长安市坊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因地处西北边陲,有许多胡人,不时有拉着客人和货物的骆驼打他们身边经过。
店肆主人都卯足了劲,有的用彩缯、绢花将自家的铺子装点得五彩斑斓,有的奏起龟兹、焉耆等地的音乐招徕客人。
沈宜秋两世为人,连长安的东西两市都不曾逛过,对市集的印象还来自年幼时随父母一起逛河市的久远记忆。
此时走马观花地看过去,只觉琳琅满目、目不暇给,恨不能生出八双眼睛。
尉迟越一见她脚步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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