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斌也过来吃喜酒, 或者确切点儿讲是大锅菜。酒是米酒,自家酿的那种,甜甜的, 更加像糖水。有孩子也被爱开玩笑的大人拐着喝,叫老太太们一顿好骂。瞎胡闹, 米酒有后劲的。

陈文斌这样的, 则反过来,得多喝。他端着米酒听了阿妈的话就笑:“六零后哪里能跟八零后比。”,完了他又摇头晃脑东张西望,“呀, 你们同学不过来见识农村婚礼新风尚啊?”

亏他还特地找了记者过来宣传呢。现在不是讲究移风易俗,反对大操大办,要搞精神文明建设嚒。像他们陈家庄这样紧跟时代潮流积极响应中央号召的, 实在应当被大肆宣扬。

三位初中生集体白眼飞上天, 异口同声:“我们都是同学。”

呵呵, 请问他还想找哪位同学啊?

王月荣和陈志强吗?他俩通过了校内的文化水平测试,确定可以凭借艺术生的身份直升高中部后,就立刻投入到省台拍摄的青春偶像剧工作去了。《流星花园》实在太火, 引起的震荡也太大,省台跟在市台屁.股后面匆匆上映, 结果没等放完,两会一开,这剧就被封杀了。

封杀效应是惊人的,原本对这剧没啥兴趣的人也开始积极关注此片。省台没能吃完红利, 心有不甘,立刻上马新项目,依葫芦画瓢的青春偶像剧, 势必要将流失的观众抢回头。也不看看这样的剧到底有多受欢迎,音像店的VCD都卖断几回货了。

所以,王同学和陈同学很忙。

你不是说他们啊?哦,那你就是在讲杜宇鹏。他更忙啊,他要子啊寻找最优质的谷物产地,他要找到最新鲜的奶源,他已经考虑去内蒙实地考察了,他得在出国前完成他的酸奶水果谷物圈配方。

你说的也不是杜宇鹏?那我们可猜不到你讲哪位了。

陈文斌哪里不晓得三个丫头作怪,可他不是走严厉路线的长辈,只能哭笑不得:“行了,就是姜杰啊。去年那小孩不是还过来看乡村怎么摆寿宴的,那会儿就说下次办喜酒也让他瞧瞧的。”

嚯嚯,舅舅你的记性可真好。

郑明明面无表情:“舅舅,你是打算付他奶油芝士奶茶的专利转让费吗?”

这话太过于牵强,毕竟奶油芝士奶茶是集体智慧的结晶,在其中发挥主要作用的有嫌弃江海本地牛奶奶味不够浓郁特别加入了芝士的阿依古丽、实力拒绝继续加盐的杜宇鹏以及将奶茶当成蛋糕往上面挤奶油的郑明明。

其实没姜杰啥事。

陈文斌就打哈哈:“他也没办法瓶装生产,我这奶茶一杯十块钱呢。”

说来奶茶这东西也怪,现在物价蹭蹭往上涨,外面什么东西都一天一个价,奶茶的价格却上不去,还有下降的趋势,街头小店那种小份的都两三块钱一杯了。也难怪,冲泡粉是什么本钱,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之前价格高,更多是因为新鲜。你看现在自行车是什么价钱,往前数二十年又是什么价钱。

也就是他打定主意走高端路线,又在大学城里没啥竞争对手,高价奶茶才能卖得顺畅。

三姑娘就这么呵呵哒地看着他,看到陈文斌摸着鼻子主动承诺:“免费,你们几个以后去喝奶茶都免费。”

吼,果然是资本家的承诺,处处都透着虚伪。大学城多远啊,那荒郊野外的,用被迫在那里求学的学生的话来说就是等同于流放。谁为了喝杯奶茶来回折腾那么久。

偏偏陈文斌还感觉自己实在太慷慨了:“喊姜杰也过去喝喝呗,说不定就有奶茶配方的灵感了。”

三个姑娘还是摇头,异口同声:“你的奶茶太贵,他要找新灵感。”

这话也是虚的,新奶茶怎么做,冰红茶怎么做奶茶就怎么做呗。姜杰已经确定好配方,并找到了奶源和茶叶,准备四月份就出瓶装新品了。

他现在抽不出空的主要原因还是为了扩大生产线。不知道是管理范围有限还是忘了还有那一茬,反正总局禁播《流星花园》是针对电视台,并不管音像店和网站。电视渠道被掐掉了,大批受众并不会放弃需求,而是直接涌入另外两个渠道。网吧包夜看电视以及去音像店买碟租碟的人迅速暴涨。

前者不用说,妙妙的影音频道访客暴涨,一直冠名的“星星奶茶”就稀里糊涂成了最大的赢家。因为现在网上看剧还是新鲜事,妙妙那边都没意识到片头广告的价值,直接跟星星奶茶绑定了,白叫他占了好几个月的便宜。估计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网站就不敢这么来了。

后者按道理来说,星星奶茶应该沾不到光。它又没跟VCD商合作啊。但事情的玄妙就玄妙在盗版的传播力量。有能力花一百多块钱买正版VCD的在眼下属于少数,很多中小城市尤其是县以下的行政地区,你想找正版碟都找不到。更多流通于世面上的是盗版碟。而这些碟片又有很多是直接翻录了网站上的影音录像,他们顺带着将星星奶茶的广告给带了上去,就白给人做了宣传。

原本姜杰还不知道这事呢,是突然间网店上订单暴增,好多供销社都问他要货,他才恍然发现有人给他白打了广告。

杜宇鹏他们知道这事之后,最大的感慨就是可惜东南亚不像韩国当初禁播《还珠格格》一样禁播《流星花园》,不然说不定星星奶茶就能走出国门冲向世界了。

陈文斌顾不上关注这些,他要知道的话,肯定又得摸着下巴感叹有人天生就是贵人命。稀里糊涂地搞事业,原本不过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居然也能叫他弄出了大阵仗。

三个姑娘可没兴趣再跟他讨论姜杰,就趁着陈凤霞过来招呼他们吃席面的机会溜了。

今天这场喜宴说是大锅菜还真是大锅菜,就一道,里面主要是猪肉、白菜还有粉条、木耳和黄花菜以及肚皮。猪肉是养猪场拖来杀的,粉条是从洪家沟粉条厂拿的出厂价,至于大白菜,那是大舅爷爷自家地里种的,近乎于自产自销了。

郑明明舀了碗拿筷子绞了往嘴里送。嘿,挺好吃的,大杂烩很香。

陈凤霞也点头表示赞同,就这碗菜,她感觉蛮实惠。吃多了喜宴就发现,在宴席上能吃饱也是件得碰运气的事。

旁边人跟着附和:“就是,吃饱了吃舒坦了就好。非得搞十几桌子七个碗八个碟的给谁看?又是三金又是三响,还要弄个小轿车,就是在烧钱。”

陈凤霞可不敢接话,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家应该正在说儿媳妇。估计是对女方家里提出的彩礼要求不满。这种事又得分开来看,不少家庭嫁女儿是将男方的聘礼再加上自家的嫁妆一并送过去的,好多陪嫁比彩礼更多。倒是有的男方家庭就存了磋磨人的心思,以后就拿你上赶着倒贴连彩礼都不要就抢着进我家门这种话来刺人。

陈凤霞笑了笑,只端着碗到边上去四嬢嬢说话。她家孙女儿雯雯上的是成.人教育的美容美发专业,毕业后在美发沙龙工作了半年多,感觉到多读书的好了,又不想放弃工作。

四嬢嬢找到了陈高氏面前,陈凤霞感觉这不是什么为难事,人家又没打算不干活白拿钱。她这边开新店也是要招人的。雯雯这姑娘她有印象,虽然上学成绩马马虎虎,但做事还是蛮踏实的。她在那边上班,如果觉得回市区太远,平常住在值班室里也一样。

至于她想学习文化知识,那更简单了,林口大学城一溜高校都有成教夜校各种班。雯雯自己想好了到底想学什么,直接去报名好了。比起全日制学校,这样的学习效果自然要打折扣。但任何地方你还要认真肯学,就绝对不会白走一趟。

四嬢嬢一叠声地道谢,然后不停地夸陈高氏运道好,儿女都有出息。

陈凤霞偷偷觑阿妈的神色,在心中暗笑,估计现在这种夸奖已经不能让老太太动容了。作为食品厂的厂长,她的人生成就可不仅仅来源于儿女。

陈老板乐呵呵地在旁边听,也不插话。倒是旁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呀,嬢嬢哎,你说反了,是哪个碰上我阿妈就有大福气。”

小三儿正在吃杂烩里的酥肉,看到人就激动地站起来喊:“姑爹!”

那个眼睛亮闪闪的狗腿劲儿,真是看得陈文斌都眼酸。小兔崽子,马屁精。

郑国强笑着摸三只小家伙的脑袋,又谢过新娘子的母亲亲自盛给他的大杂烩,才回答丈母娘和老婆的问题:“会结束的早,我就赶紧过来了。”

大舅舅高兴得很,特地过来跟郑国强说话。他毕竟是外甥女婿,又是小辈的婚事,他这么忙还赶过来,就是看重的意思。

郑明明端着碗在旁边看,只觉得人情往来真有意思。以前大舅爷爷也客气,但真没有现在这样郑重其事。看来人对人的态度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杂烩汤,眼睛不时梭巡进进出出的人。在想不出题目要从何处下手的时候,她最爱干的就是观察周围的人和事物。这是小宇哥哥教她的方法,数学构建了整个世界,万事万物都是数学。

虽然他上高中以后主攻的竞赛学科是信息学。

郑明明还没从人脸上提炼出数学元素,却发现了熟悉的面孔。

她立刻招呼伙伴:“周伯伯来了。”

陈敏佳和吴若兰瞬间抬头,同款惊讶脸,这不是周秀萍的爸爸吗?呃,周家和大舅爷爷家有亲戚?嗐,这真说不清楚。乡下地方,你非要算的话,十里八乡都能扯上亲戚关系,就看你想不想拉而已。

陈凤霞也认出了人,不过她到底年纪大,惊讶也是一闪而过,能叫人捕捉到的就是热情的欢喜:“哎呀,周大哥也来了。赶紧的,正好吃大锅菜。”

周向东气色不错,看着可比去年狼狈不堪时的模样精神多了。旁边人夸他女婿挑得好,是个踏实干活的小伙子,他也笑着点头。倒是拉海跟在他旁边,被夸得不好意思,黑黢黢的脸红红的,瞧着腼腆极了。

陈凤霞看着翁婿二人就忍不住眼皮子直跳。可这人来人往的,她又不好抓着人问东问西。只有等郑国强吃完了杂烩又跟人打完招呼后,才小声在他面前嘀咕了句:“周向东也是的,这么急吼吼地定亲。起码也要多看看啊。以为上门女婿好打发啊。”

郑国强刚才被起哄喝了几杯甜米酒,这会儿说话也带着米酒的甜香。他笑着个妻子说悄悄话:“不定下来,万一再找个桂生那样的怎么办?”

陈凤霞下意识地反驳:“秀萍也就是一时冲动,去年一年不都好好的。”

郑国强只是笑,也不同妻子分辩,就自顾自地往下说:“周向东跟他老婆已经被吓怕了,折腾不起。既然打定主意要招女婿,那还不如招个老实本分的。省得女儿又在外面找不知根底的人。”

这话有点儿诛心,意思就是周秀萍是个恋爱脑,这毛病不容易好,她爹妈也不想再提心吊胆,索性让她早点定下来好。因为恋爱脑有一个优点就是君若不离我便不弃。很有种这是命中注定的安排,我不能违背天意的味道在里面。

陈凤霞哑口无言,有心想为这姑娘说两句话,再想想她大年初一时干的那不靠谱的事,唉,惯于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陈老板都说不出口。

她嘴巴张了几张,最后吐出来的抱怨也不轻不重:“那也不用急吼吼地这么早定下。”

郑国强摸摸鼻子,压低声音道:“早点开始教,趁着孩子年纪小还能培养出来。真过几年,想要再教就晚了。”

得,这是感觉指望女儿撑起门户没啥希望,准备趁早再多投资一位?

陈凤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冒出一句:“也行。”

不然让她说什么,儿女都是债啊。只盼着秀萍今年不过二十,拉海也才十九,都是还能再好好塑造一番的小孩,慢慢地能真正懂事吧。

嗐,都是大学没毕业的年纪呢,人的一辈子长的很,好多人到了二十大好几甚至三四十岁才幡然醒悟,开始自己活清爽了呢。像她自己,上辈子都年过半百了,才慢慢琢磨出来点人生道理。

郑国强喝了点儿米酒,后劲似乎起来了,居然开始犯愁:“哎,养姑娘就是这样,时时刻刻揪心。”

陈凤霞原本帮他摁脑袋,好让他舒坦点儿,这会听了他的话,直接翻白眼:“行了,你烦你自己的心好了。我的明明,可用不着你烦神。”

这话郑国强不爱听:“什么叫你的,姑娘就不是我的?我该诉你,就是姑娘太好,才叫人愁。”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面前刮起了一阵风。

陈文斌两条腿飞快,一径往外面跑,嘴里嘟囔着:“找我有什么用,这不是我张张嘴的事。”

陈凤霞跟郑国强瞧他跟被狗撵了的模样正奇怪,再看追在他后面的人,瞬间了然,难怪哩。

抓着陈文斌不放的那位是谁?三表舅母,桂生的那位老娘呗。她拉扯陈文斌做什么?当然是为了他家那位还不到五十岁就自我感觉应该当老太爷的老头子了。人因为陈文斌被抓了,她要求这位大外甥高抬贵手。

陈凤霞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感动,都这会儿了,三表舅妈居然还在上蹦下跳地想把三表舅给捞出来。真不晓得她图什么?除了真爱两个字,她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说服自己了。

老话说,人到中年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其实搁在女人身上也差不多,少个要伺候的人不痛快吗?反正现在她家儿子也关大牢了,不需要人帮忙搭伙养儿子。

但是三表舅母显然要比陈凤霞恪守传统美德的多,她从一而终,对她男人坚定地不离不弃。她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家老头子捞出来。她扯着陈文斌就不住地干嚎。

陈凤霞以前一直搞不明白电视剧为啥老喜欢在人家办喜事的时候搞事情,偏不叫人踏踏实实地把喜事办踏实。

现在看着房前屋后人山人海的场景,她算是明白了,因为人多啊。人一多,办事的主家怕横生枝节晦气,自然就能敷衍就敷衍过去,吃了亏也捏鼻子认下。谁让美玉不能真跟石头碰呢。再者就是看热闹的人说,替别人宽宏大量的也多,到时候话赶话的就能把人架起来不得不咽下一口恶气。

可惜三表舅母这点儿小算盘是打不通的。一则办喜事的是大舅舅家,人家讲究移风易俗,连婚宴都是一锅大杂烩,人人盛一碗端到墙角就呼呼啦啦地吃掉了。人家才不管婚宴上有人闹腾就晦气哩。二则现在陈家庄的人都知道那瓶农药倒下去损失的是整个村子的钱,谁肯掏六万块钱出来当便宜好人。

是以无论这位舅母如何一哭二闹三上吊,陈文斌就咬紧牙关不松口。以前也就算了,小陈总嘴上花花的时候多了去,不在乎多忽悠个农村老妇女。但眼下今非昔比,他好歹也是陈家庄的当家人,嘴巴一张代表的可不是个人,他得有讲究。

想要他去县里给三表舅求情,行哎,把村里的损失赔偿出来。这法院判案子都讲究退赃的从轻发落呢。

周围人手里端着米酒碗,一边看热闹一边还喝一口。不晓得哪个不着调的给三小只也塞了米酒,这三只小崽子居然也有样学样,端起碗来就要往嘴里送。吓得三位小姐姐赶紧抢下碗,往他们嘴里一人塞了一块水果糖。

三小只同学真乃陈高氏嘴里说的蜜罐里泡大的小朋友,平常被大人管着,吃糖机会少,能吃到的基本上也都是高级货。这下子被塞了普通水果糖,立刻愁眉苦脸。

不过谁也没太在意他们纠在一起的小脸,因为大家很快也是同款龇牙咧嘴的表情。

三位小姐姐甚至直接伸出手捂住了弟弟妹妹的眼睛,一人一个,将小朋友抱开了。不能看啊,叫小孩看了都怕他们长针眼。这都是什么屁事!

三表舅妈拉扯不动滚刀肉包着黑芝麻馅儿的陈文斌,居然直接转换目标,一把抱住了周向东。

神哎,这二位先前差点儿就结儿女亲家了,是一辈人。三表舅奶奶居然抱着人家男的不撒手,她敢做,旁人都不敢看。

大舅奶奶这会儿不能置身事外了,和陈高氏外加几个同辈分的女亲赶紧掰着人手解救周向东。人家上门喝喜酒送份子那是有意过来搭上亲,可不是来结仇的。

三表舅奶奶却像是魔怔了般的,就冲周向东吼:“全是你家害的,你家的小婊.子害了我一家。这钱你掏不掏出?不把我家老头弄出来,我让你家小婊.子也结不成婚。”

说到后面,她还满脸抓着人家把柄的得意笑,“你家姑娘的那点事,怕是你家女婿不知道吧。”

周围人都目瞪口呆,连陈凤霞也转过头唉声叹气:“不装有线电视真不行。”

郑国强一时间没跟上她的思维节拍,这跟有线电视有什么关系?

陈凤霞一本正经:“不看电视你还指望她读书看报不成?这没有线电视,她看的电视频道都老掉牙,跟不上时代发展。说的也不晓得是什么年月的话了。”

外头看热闹的人听不到陈老板的奇思怪想,但心里嘀咕的内容也差不离。都什么年代了,讲这种歪话简直无聊。

农村人的思想既保守又现实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要是周秀萍和拉海是普通的男婚女嫁,女方先前私生活上的事情也许能够被拿出来说嘴。但她家是入赘啊,是招女婿。世人或许会要求新娘是处女,哪个管新郎入洞房前是不是处男啊。

这老太婆真是年纪没到,人先痴呆了,居然扒拉这事。她儿子怎么进的大牢,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果真是痴呆。

可惜三表舅母完全没这个认知,她在被周向东甩开胳膊骂了句“神经病”之后,就狠狠地骂了句:“好,你别后悔!”,说着,她扯开嗓子就冲拉海喊,“小黑皮,你不晓得吧,你老婆是破鞋,打过私孩子的臭破鞋。刮过胎的,懂不懂?”

周围人都皱起了眉毛,大舅奶奶气得骂出声:“讲什么鬼话,滚滚滚,不许再进我家的门。”

这种事不拿到明面上讲也就算了,现在被人拉出来当面啪啪啪,谁知道上门女婿会不会面上挂不住,直接抬脚走人啊。

所有人都盯着拉海,就准备开口打圆场,让他不要理会这个疯老太婆的胡说八道。

没想到拉海却是满脸坦荡:“我知道啊,我知道秀萍能怀娃娃,她身体是好的。”

得,这是什么骚操作。年轻人,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你老婆以前为别的男人流过产,你怎么还瞧着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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