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研心中焦急,心不在焉的与李家父子说了几句话后,用过午饭,正是酒酣耳热,蒋权与李栋谈起了朝中的一些事情。李杨和夏研便都退下,李杨提出要去花园中转转,虽说并不合规矩,到底是家中权势滔天,便也应了。夏研唤来琳琅:“你马上去找书香,把蒋阮带出来。”她眸中闪过一丝阴狠:“为了我的素儿,你就委屈一辈子吧。”

蒋阮穿着如意楼新做的山茶黄镂花十样锦琵琶襟锦缎长袍,露珠为她披上深红色印花缠枝花玉锦披风。头发随意梳了一个流苏髻,甚至戴了一枝嵌花茉莉细银钗。略施脂粉已是明**人,书香在一边笑道:“姑娘长得真好看,真如天仙一般的人。”

“天仙?”蒋阮轻轻一笑:“我可不是从天上来的。”她是恶鬼,是从地狱回来的恶鬼,她要做的事情,就是毁了众人眼里的仙子,怎么会是天仙?

书香有些不明白她的话,露珠却道:“姑娘也打扮的太过隆重,难不成府上今日有什么贵客来临?可是只是去二姑娘院子中歇一歇罢了。”

书香心中一跳,偷偷抬眼打量蒋阮的眼神,却见蒋阮神色如常:“只是今日看天气不错,心思也活络了些。府里哪有贵客,即便真有贵客,也不是女儿家能见的。”

书香将头低的更深了些,不知怎的,心中总有种隐隐的不安。蒋阮看着她笑道:“我与露珠都未曾去过素心苑,倒是你平日在外头跑,也应当知道才是。”

蒋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自从回府后,蒋阮一次也没去过蒋素素的院子。书香不知道蒋阮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沉稳如她也不由生出一丝怀疑,顿了顿才道:“奴婢曾去过一两次,大概能记得。”

蒋阮微笑:“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书香压抑住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福了一福道:“姑娘请随奴婢来。”

一路上便由书香在前方带路,蒋阮和露珠走在后面。露珠半个身子侧挡在蒋阮身边,有些警惕的盯着书香的背影。蒋阮却是安之若素,唇角的笑容安然静谧。

待到了素心苑门口时,书香停了下来,道:“这便是素心苑了。”

蒋阮扫视院门口一眼,即使只是在院门处未进屋,也能明显感到与阮居不同。素心苑宽敞不说,处处园景山石都是精心布置而成,一眼便是风流无限。蒋权确实厚此薄彼,比起蒋素素的素心苑,阮居便是连下人房都不如。

蒋阮便跟着书香走到蒋素素院中的一间房前,推门一看,却是一间小客房,小几上摆着茶壶茶杯,蝴蝶站在原地抱歉道:“姑娘刚出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烦请大姑娘等上一等,奴婢们去催一催。”

“无妨,你去吧。”蒋阮笑容客气:“书香露珠,你们也不必留在这里,跟着蝴蝶去找二妹。”

书香一怔,有些怀疑的看向蒋阮,蒋阮笑道:“难不成怕我跑了,放心,我就在这里。”

书香心中一颤,不知怎地,在这个二小姐面前,她总有些莫名的害怕,那双媚眼一眼,便觉得心中所想全部大白天下一般,令人难受至极。

露珠担忧的看了一眼蒋阮,才行礼与书香蝴蝶二人退去。

待三人走后,蒋阮才站起来,唇角的笑容敛去,轻轻推开屋门。

素心苑静悄悄的,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她扶住屋门前的朱红色柱子,淡淡一笑,夏研竟将素心苑所有人都支开了,真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

可惜绝望无助的滋味,尝过一次便够了。

她冷冷一笑,转身走进另一间屋中。

不过片刻,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脚步声虚浮无力,一听便是醉酒之人踉跄而行。蒋阮推开屋门,静静站在原地。

李杨酒兴正浓,逛花园的时候恰好见着一个模样生的不错的丫鬟,搂上去就要亲热,不想那丫鬟却挣脱开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领着他一路到了这边。待到了这院子面前,那丫鬟却又不见了。

他喝的有些迷糊,隐隐约约还能瞧见面前的景物。见这小院布置的清新雅致,上头还写着“素心苑”,心下一荡,竟忘了生在何处,只晓得定是哪家小姐的闺房,顿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踉跄着往前走去。

却就在此时,李杨看屋门口站着一名红衣少女,这少女身材窈窕,站得笔直,看不清楚面目,却直觉是一个绝色美人。李杨当下什么也不顾不得,嘴里嚷着:“小美人……”红衣少女转身进了屋,李杨色心顿起,立刻跟着往里走去,叫道:“美人别跑!”

待进了屋,便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馨香,他一愣,再看处处都是烟纱云帐,什么都看不清楚,急道:“美人,你在哪儿?”

“李二少爷,你可真是吓着素儿了。”一个柔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杨心中一荡,面前浮现起蒋素素清丽的容颜,喜得连忙转过身将人抱了个满怀:“素儿这般主动,可真教我感动。”

红衣少女静静的看着他,李杨努力睁大眼睛,却觉得仍是容颜模糊。他当下也不管不顾,就要凑过去在这人身上猛亲。不想那少女却突然一笑:“李二少爷,素儿有样礼物要送你。”

李杨一听,他阅人无数,从未遇到这样有趣的女子。分明瞧着是个天仙的模样,却主动做出这样**荡妇一般的举动。此刻兴致顿起,道:“什么礼物?”

少女轻轻道:“礼物就是——你去死吧。”说完,藏在身后的手抡起花瓶狠狠砸过来,李杨没料到美艳佳人突然成为夺命修罗,猝不及防的挨了重重一下,血顿时从脑袋上冒了出来,身子晃了晃,便倒下了。

蒋阮瞧着李杨委顿在地的模样,唇边笑容冷漠。她蹲下身来,把玩着手中的花瓶碎瓷片,突然轻轻一笑。

李栋与李杨父子,最是恶心。两人在宰相府里豢养**,狎玩童男童女,朝野皆知。对付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名声倒不是最重要的。

上一世她死之前,只知道李栋狎玩沛儿,却不知这个李杨,有没有分一杯羹了。就算没有,父债子偿,到底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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