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被这冬天寒冷的空气给叫醒,我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草坪。

外面新下了白雪,我想着如果我动作快点的话,说不定可以留下雪地里的第一串脚印。在大厅里一个人吃了早饭,我给自己裹了些衣服,便出门走过院子,直接去了果园。一路上遇到了一两个清洁工在打扫小路,他们在别墅前面撒些碎石,因为大雪压抑住了一切的声音,感觉这些人都在寂静地工作,像无声电影一般。我想除了他们大概我是这雪地里唯一走过的人了。

走过果园,然后我从塞恩斯伯利楼中间穿过,打开那个通向湖边的小门,沿着西北边的小路漫步。雪足有一英尺厚,哈利在信中提到的白雾,就在瞬间布满了枝头。我走过的时候,也几乎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那偶尔飘过我耳边的寒风。我故意让自己一只脚陷入雪地里,再陷入另一只脚时不得不用力抽出前面一只,看起来相当奇怪。那些高处的树枝就像是披了一层毯子,看起来像是长了一些毛发。我聚精会神地看着这雪色,身子一倾,感觉自己脚下绊到了,原来是走进了一个脚印。向前面看过去,发现在我之前,就有人留下了一串脚印,于是我放弃了之前自己的努力,就一个接着一个地按照那串脚印走下去。走着走着就觉得跟起来有些困难了,因为脚印间距越来越远,感觉这个人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跨步远远比我大。

我停了下来,在湖边站了一会儿。运动场就从我身后延伸过去,上面的白雪静静地完全没被破坏,直接可以看到东南边那棵树就是发现瑞秋尸体的旁边的那棵,心里想着我这是在重复谁的脚步啊。水面已经结了又硬又厚的冰,那些之前落下的枝叶有些半埋入了冰里冻住了,有一半在外面,感觉是在挣扎,就像是它们落下的时候没有谁来拯救它们,以至于完全是掉入了陷阱里。学校有几只鹅在上面玩耍着,感觉是到处觅食,不久后又积聚在一起,摇晃着身子取暖。

继续围着湖边漫步,我到了发现瑞秋尸体的地方时,突然想起,其实我们俩之前有次夏天的夜晚也来过这儿的,就是我们第二学年末在学校度过的那个长长的暑假。我们就在原先那个看台的顶部找了两个座位坐下,瑞秋要我和她一起看《暴风雨》。我其实已经在那个星期早些时候看过一遍了,可是相比之前一个人寂寞地看,我更愿意静静地和瑞秋躺在草地上什么都不说再看一遍。我什么也没有跟她抱怨,尽情地享受她在我身边的时光。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剧已经进入了一半的时候,她摇了摇我的衣袖,悄声给我说一点都没有意思,何不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呢。我记得我们蹑手蹑脚爬下看台顶部,瑞秋边模仿那些观众和演员的窃窃私语,还边给我道歉说看了一部不怎么样的戏剧打发时间。

后来她建议去网球场打网球,但是她一直大声叫着球赛的比分甚至都传到了湖的另一边,那些演员都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叫声,就像我们能听到他们的一样。最后我说,要不我们还是做些其他的吧。她说我是懦夫,不敢玩了,但是也同意不玩了。于是我们便无目的地围着花园走起来,瑞秋边走在草地上边把球拍放在前面把玩着,一直抱怨说她很无聊。正当我在犹豫要不要鼓起勇气请她去我房间过夜时,她便提议说,“我知道了,我们今天就在外面待一晚吧。”

她继续说着,“简直太美了。我们必须得看日出了。”

于是就这样去了格洛斯特格林,带了些吃的和几瓶酒过去,坐在运动场中间,我俩没怎么说话,就那样坐着,欣赏着夜色,看着天空。到了午夜的时候,她站起来说,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但是我必须得先同意才给我说。

我已经有些醉了,脱口而出,“好,是什么?”

但是她说到了一个地方再说。我只好跟在她身后,绕过湖边,穿过草地。我还记得当时我在想,那出戏怎么就结束了,我们完全都没有注意到,而且感觉都没有听到任何掌声就结束了,而且更奇怪的是,因为那天是最后一晚的巡演,舞台、座位和灯光设施都拿走了,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感觉这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一样。

爬到草地中央的时候,我回过身,靠在那棵法国梧桐树边,站了一两分钟,有些醉意地摇了摇头,心里还在疑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啊。突然,一阵微风吹破了寂静的湖面,我看到了湖面上的那些凋零的树叶,就安静地躺在那儿,空气如同精灵般快乐地释放着自己,伴着湖水和树叶一起舞蹈歌唱,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真的。等到我再回头时,发现瑞秋已经不见了。

“瑞秋!”我大叫,“瑞秋,你在哪儿?等等我。”

我开始继续往上爬,想可能她没管我,已经到我的前面去了。

突然,我听到她的声音从右边的花坛那儿传过来,压低声音地喊道,“笨蛋,小声点,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啊。”

我有些不知所措,又因为醉得有些厉害了,有那么一刻,我都以为她是在故意勾引我。等我穿过树木,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说,“跟着我,天啊,拜托你小声点。”

她继续往前走,我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些通到墙里面去的小梯子,建在了花坛的后面。这些梯子连接着一扇旧门,那扇旧门悬浮在半空中,直接可以通向秘密花园,就是可以从哈顿客厅看过去的那个花园。我还没来得及说我们可能会把哈顿弄醒,她就已经到了梯子的顶部,正在试着打开那扇门,但是没有成功。我扶着她的脚,不让她摔了下来。

“不要害怕,亚历克斯。”

她小声说,门开了,她直接就进了花园。我也没办法,只好跟着她进去了。不一会儿,我们就都到了里面,坐在哈顿客厅右边那块小草地上。从那扇法式门里没有看到灯光,我想哈顿应该是在上面睡着了。又看了看卧室的窗户,看到窗帘是关着的,窗户也是关着的,最后才放松下来,笑自己这荒唐的行径。

此时此刻,站在这清晨的雪中,这些过去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飘过,我竟然想再走一遍那些路。我看了看那些草地,发现自己已经又是一个人了,那个人留下的脚印已经看不到了。哈利给我说了哈顿现在在澳大利亚过圣诞假期,所以我又一次地走进了那个花坛,然后去到了那面墙那儿。

那个夏夜,瑞秋爬上梯子时,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扶,这时,下着这么大的雪,我想要爬上去就更难了。但是没想到,因为这软绵绵的雪,我走上去的时候反而感觉还更容易些了。我一步一步小心地爬到了顶部,踮着脚,透过那扇门看进去。我仿佛看到了瑞秋,感觉那晚我俩做过的事情历历在目。眼前的场景是那样的相似,除了这次是在雪地里,所以我的动作比上次有些慢了,我的声音也觉得有些许低沉。

就在这样看着的时候,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头有些昏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我想吃早饭应该吃慢点的,或是吃多点的,现在在冷天里待了这么久时间,是不是应该要回屋去了。但我就呆在那儿,看着眼前的瑞秋感觉我俩越来越清晰了。我们穿着夏天的睡衣,只是那晚我们坐着的草地已经是一条白色的路了,那些大树枝也因为雪的原因,压弯了腰。

有那么一两枝承受不住,都落到了瑞秋的头上,她笑了起来,弹了弹头发,问我,“亚历克斯,这些是什么啊?这些植物叫什么?你肯定知道这些。我完全不了解这些植物,告诉我嘛,现在就告诉我,不然我再也不跟你讲话了。”

现在又如同当时一样,顿时觉得有些傻,因为我明明是能够回答她的问题的。

我看到自己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还有些重心不稳,把她也拉了一把。然后带着她把植物叶子上面的雪扫下来,很高兴地发现很多都是我妈妈在罗比那次事故之后,每年都要种的植物。那时候,我爸爸已经离开了我们,我也被送到学校去了。

因为是一样的,所以我就能像我妈妈以前告诉我的一样,告诉瑞秋这些植物的名字和习性。以前每次我暑假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在我们收拾好带回来的行李后,吃完晚饭,准备好睡觉的时候,妈妈就会给我穿上睡袍,打开那些玻璃落地门,让我进入到那微弱的光线里。她握着我的手,带我走一圈又一圈,告诉我所有那些植物的名字,还要听我跟着她说出它们的名字,妈妈还会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它们是怎么生长的。有洁白的毛地杨梅、荷包牡丹、六角星花、野芝麻,如果野草莓长好了的话,她还会给我摘些,塞进我的嘴巴里,香甜的汁液溢出流到下巴,妈妈还帮我吻掉它。还有一些山羊豆、竹桃和一些晚上才有香味的树、紫罗兰花、万寿菊,我逛完这一圈发现已经置身于植物园了。然后往右走到中间,我们一起并排跪在地上,她拿起一捆薰衣草,在自己手里搓来搓去,然后直接伸到我鼻子处,我深吸一口气,就知道自己到家了,那香味是家的味道,让我非常有安全感。

我发现哈顿花园里面的那些植物时说,希望瑞秋像妈妈一样给我展示这些花花草草时,瑞秋笑了。但是她还是照做了,跪在我旁边,我想轻抚她的脸庞,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手掌心传来的她皮肤柔软的触感,那独属于她的香味掩盖了其他花的香味扑面而来。那一刻,我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想要拥有她。但是她把我的手挣脱开了,说我伤到她了,她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了阴暗处。我们又围着花园走了一圈,然后再次回到了墙壁那,看着湖边那棵法国梧桐,她说话的语气就变了,感觉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多美的景色啊。”

她说,“这房子的魅力就在这独特的视野了。哦,对了,我想他会不会今晚也看了那出戏的?你觉得呢?亚历克斯?你老师哈顿他喜欢莎士比亚吗?还是说他就是一个无聊的老律师?”

我踮着脚尖往里面望去,心里的失落感同上次来这里的心情一样,只会比那更强烈。我感觉自己有些不舒服,为了不让自己滑倒,双手握着铁扶手。帽子压得太低了,双眼视线被限制在脚下这一块,而没感受到再次落下的白雪。我想是不是待在外面太长时间了,是不是该回屋了。但是这时,我想起了那晚后来发生的事情,于是又留了下来,想要再次经历一遍当时的惊讶情绪。

因为踮着脚的缘故,我的小腿有些发麻,前面的白雪感觉都融化了,花园一片生机盎然,不是十二月,而是六月里,我看见自己躺在草地上,而不是雪地里。瑞秋从墙壁那走回来了,然后就躺在我的身边,说,“让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虽是夜晚,但还是非常亮堂的,偶尔有些云朵飘过。她说我们必须轮流说出这些云像什么。

“首先,”我说,“我看到了一只鲨鱼,然后有一只巨大的船,隐隐约约地越来越大,最后消失了。”

瑞秋说,“那不是一只船的形状,是飞机的尾巴,然后是白鲸在海里转身,喷雾就在上面飞旋,便消失了。”

“看,那是一只新生的羊羔偷偷流过,被一群蝴蝶追赶着。”

瑞秋又突然说,“不是一群蝴蝶,是一群羚羊停在了那儿,”还问我看不看得到。

“看,就是那儿!”

之后我们有些不想玩这个游戏了。瑞秋转过身去,侧身躺着,于是我也侧过去,手臂放在她身上,从她身后抱着她。感觉她对我的动作没有抗拒,于是我把手慢慢往上移,放到了她头发下面,感受着那里的温度,我很惊讶,那时她居然允许我这样做。

“你的头真的太小了。”

我说,我的脸几乎都要贴到了她的后脖子那儿,“真的很小。”

我发现自己无法很好地掌控好语气,感觉并不像是说出来的,而是用的气息。

“不像你的。”

她回答说,手直接放到了后面来摸我的头,在头发上摸了两下,就停在那儿了,说:“你的就像是狮子一样。”

手又开始移动,她用手指抚摸着我的脸,差一点点挨到。这太有诱惑力了,我真的忍不住了,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她突然就转向我,我们开始亲吻起来,我的心在怦怦直跳,真的是怦怦的,有些像是在警告我一样地跳,然后我拉了一把直接把她圈入我的怀里,更用力地吻了下去,恨不得把她揉进我的身体里。隔了会儿,我们的吻在热浪中慢慢停息。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什么都没有,除了我的嘟囔声,没有任何声音。

我就像个局外人那样窥视着我俩,还故意伸长脖子想要去听清楚我到底在嘟囔些什么。突然我感觉在我前后有一声尖叫,雪又出现在了视线里,而躺在地上的我俩也受了惊似的弹起来。我不再躺在那儿了,牵着瑞秋跑到花园外面,伏在这铁门上时不时朝里看看。我就这样看着那两个身体在雪中消失,那声音还继续着。好像两个叫声同时喊着。

第一个声音是突然那扇门打开了,哈顿站在那里,握着板球拍样子的东西,赶我们出去,喊我们立马出去。

“你以为你们在干什么啊,不知道这是侵入别人的家吗?我知道你是谁,彼得森。明天早上第一节课,我就要见到你,出去,赶紧出去,带上她一起。”

然后我看到我们俩一下就跳起来了,跑出来。哈顿也消失在了他客厅里,关上了法式门,但还是继续叫喊着。

第二个声音是我发现我下面有个男人走过来,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他还挺高的。他朝我大喊,要我下来,告诉我说,那梯子不安全,最好是下来,不应该站在上面去的。然后我看着他,在想他是谁呢,很想看清楚他,但是因为他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实在是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我从梯子上滑了下来,因为下落得有点快,他想接住我,结果我俩双双落到了雪地里。一阵眩晕,我知道我不能动了,于是我停止挣扎,就躺在那男人的臂膀里。

我还在想那个吻,我都无法确定,到底是谁开始的,是瑞秋还是我?本来我们就那样躺着,怎么就突然就开始了呢,记忆里的吻很软很温柔。我们不时还吻着对方的脖子而非嘴唇,我们互相抱着在草地上转来转去,突然又静下来了,不再互相吻着对方,只是抱着。

这时感觉有人在摇我,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脸,我从地上被拉了起来,那人还递过来了一塑料杯热茶。喝完之后,那个门卫把杯子倒盖上了他的那个携带壶上,他如平常早上一样地做巡视工作。我朝上看,注意到那面墙中间开始有些鼓起了,还用一些又大又粗的铁棍把鼓起的部分绑上了,还注意到梯子有些地方已经损坏了。

很明显,我去爬那个梯子实在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

想到要去洗个澡,再换身干的衣服,甚至有些后悔没有越过去到花园里看一看。等我到了房间的时候,才发现钥匙丢了。我把口袋翻了几遍,但都没找到钥匙,便走到门卫室去找门卫要把备用的。

“先生,如果没什么关系的话,我们还是想要先找到那把原先的钥匙,明早打扫房间的人要用备用钥匙去房间打扫。你知道打一把新的钥匙要花钱的,我们可以再去你摔跤的那地方找找。我可以帮帮你,刚好现在有点时间。”

其实我稍微有些生气,怎么不先让我用一下钥匙回房间换掉湿了的衣服啊。正准备提出建议的时候,我发现他刚从之前骂我的情绪中冷静下来,还是算了。于是跟着他的脚步到了院子,然后又走了一遍瑞秋被谋杀那晚我跑去湖边发现她尸体的路线。当我们到了草坪的时候,我感觉到门卫已经加快了自己的步伐,看到他留在雪地里的脚印,我想早上我故意跟随的那个脚印肯定就是他。到了我摔跤的那个地方之后,我们在树之间都还挖了一遍,但跟我想的一样,根本就找不到钥匙。他退到花坛那里,看着脚边的雪,“钥匙掉到雪地里的话,肯定是没有什么声音的,对吧?”

看到我皱起眉头,他还继续自顾自地解释说,“当它从你口袋中掉下来的时候,没有人会听到那声音的,对吧?所以当雪融化的时候,肯定可以找到的。”

这时候,他开始跟我闲聊起来,开始说起他这些年在草坪上发现的那些东西,有人们无意间掉的,遗忘留下来的,还有一些你完全想不到居然会被弄丢的东西。

于是我也开始询问他的工作,那天早上他是不是绕着湖走了一圈,他说是的,然后我又问是不是每天早上都要重复相同的工作?“不仅是早上还有每天晚上,先生,注意找东西哟。”

他还给我说,他的爸爸也是做他这个事情的,他刚开始做这个工作的很长一段时间,父亲还和他一起巡视。

他说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这个学校的。当他还很小,在杰里科圣巴拿马学校读书的时候,就被允许进入这里使用运动场。

他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他说,“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我们的纳尼亚王国。当我们都站在门外,手里都拿着足球鞋,然后门开了,我们跑进去,感觉那里的东西都是我从未见过的。真的是个很大的地方,那才是真正的运动场。”

他继续到,“我记得那个门一开,我们就全部涌进来了,看到的只有绿色的运动场地,从我们眼前延伸到远方。”

听到这里,其实我有些困惑,脱口而出说“不是这样”,并且暗示他一进门看到的应该是院子啊,肯定不是如他描述的那样。但说出口后,又立马对自己假装很懂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自己有些职业病了。他也只是点点头,继续说,感觉完全已经忘记了我还在那儿,沉浸在了自己的童年世界里。他后来解释说他们其实是从一个后门进来的,就在那个杰里科街圣巴拿马学校那儿。

我疑惑道,“我还不知道可以从那儿进出呢?”

他说,“自从重新规划了路,底下的那扇旧门就已经被忘记了,现在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走那条路了。我自己都有些不记得了,但是它还是在那儿的,只是已经不再使用了而已。而且周围杂草丛生,已经完全看不到门的样子的,如果没人告诉你的话,你是绝对不会知道那里还有一扇门的。不然的话,那就是你早就知道了,但这样的人不是很多,除了我,就只剩下几个老一点的导师了。”

他继续说着,然后看着我,让我都有些不舒服了,“还有你,”他说,“现在我已经告诉你了。”

然后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谢谢他的帮助,又为钥匙的事情道歉。问他能不能先去门卫室找一把备用钥匙先用着,之后我就直接回房间先换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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