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元南聿说出自己要随燕思空去平凉时,将士们义愤填膺,跪地恳求元南聿,不愿离去。

燕思空站在一旁,都能感觉到一道道眼刀子要将他活刮了。

将士们对元南聿忠心耿耿、甘愿同生共死,元南聿亦深为感动,同时也更加愧疚自责,他没有办法,只得拿出兵符号令将领,逼着他带着将士们下了山。

看着将士们离去后,元南聿才任陈霂的侍卫将他绑了起来。

下山的路上,元南聿低声问道:“大哥如何了?”

提到这个人,燕思空就掩不住厌恶:“你还关心他的死活?”

元南聿苦笑:“听说他被俘了,到底如何了?”

“在平凉大牢里呢。”

“他……”元南聿踌躇了半天,最终这个“他”也接上下文。

燕思空看了他一眼:“他假传军令,领着将士中伏惨败,还连累了你,应军法处置。”

元南聿沉默着。

“假使现在你们都没有被俘,你要怎么处置他?”燕思空逼视着元南聿。

元南聿低声说:“按军法,该杀。”

“既然你也知道,那你就当他是个死人吧。”

“思空。”元南聿咬牙道,“但他毕竟是大哥,若你能救我,能不能……”

“不能。”燕思空冷道,“再说,他的死活,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元南聿看了看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也知道多说无益,便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下了山,曲角正领着押运的士卒们在等他们。

见到元南聿,曲角还特意下了马,客气地说:“阙将军,曲某久仰阙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

“败军之将,谈何英武,曲将军抬举了。”元南聿面无表情地说道。

“委屈将军了,楚王殿下还在等待将军,请上路吧。”

曲角将元南聿关进了囚车里,燕思空也跨上了马,俩人四目相接,燕思空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会给他安抚的目光。

一路上,燕思空都在想着如何对付陈霂和沈鹤轩。见到了元南聿,他们多半要看那面具下的真面目,若露了馅儿,他们兄弟俩怕是都要难逃一劫,也只有将俩人的身份一瞒到底,他才有可能乘机将元南聿送走。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摘下元南聿的面具。

不过半日,他们就回到了平凉,在满城军民的注视下,元南聿被关押在囚车之中,穿过了城门、街巷,前来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地挤在道两旁,大声议论着那神秘的面具。可以想见,几日之后,封野麾下第一大将——覆面将军阙忘被楚王俘虏的消息,将传遍天下,这比丢掉平凉,更能给予封野重击。

曲角亲自将元南聿押送到了陈霂面前,此时天色已晚,但陈霂、沈鹤轩和几名官将,都在等着一睹他的真容。

见到元南聿,陈霂满面得色,此时他坐在曾经属于封野的平凉,眼前绑着封野最重要的武将,狠狠灭了封野的志气,长了自己的威风,他和封野的第一次交锋,便大获全胜,这令他如何能不得意、不兴奋。

燕思空拱了拱手:“殿下,我将阙将军带到,阙将军,还不见过楚王殿下。”

元南聿不卑不亢道:“阙某见过楚王。”

“先生辛苦了,请坐。”陈霂冲燕思空说完后,便转向阙忘,勾唇一笑:“将军尽管一身狼藉,但依旧是长身玉立,器宇轩昂,我起初还担心,这戴着面具,我如何知道来人是不是真的阙忘,如今见到你,便安心多了。”

元南聿梗着脖子,没有说话。

陈霂也不在意,挥了挥手:“给将军松绑。”

侍卫解开了元南聿的绳子,元南聿晃了晃酸痛的肩膀。

“不过,传闻除了封野,无人见过将军的真面目,若将军真来一招偷梁换柱,我们也无从得知,所以,就请将军摘下面具,让我们瞧瞧吧。”

元南聿冷道:“倘若我不是阙忘,殿下就算看了我的脸,也无法分辨。”

“确实如此,但我相信先生。”陈霂笑看了燕思空一眼,“将军的面具与将军的韬略齐名,本王想看,将军不会拒绝吧。”

一屋子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元南聿,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元南聿挺直了胸膛,一动不动。

燕思空也没有说话。

陈霂微眯起眼睛:“将军若不愿意,我便不客气了,来人。”

两名侍卫走了过去,一人要架住元南聿,一人要去摘面具。

元南聿突然发难,一脚将一人踹开,一手夹住了另一人的脖子,反手抽出了他的佩剑,动作快若闪电,这一副身手着实了得,顿时不再有人怀疑他是不是阙忘了。

屋内的侍卫齐刷刷地抽出了剑,屋外亦是如临大敌地冲了进来。

元南聿将那侍卫推开,锋刃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陈霂摆了摆手,令侍卫都退下,勾着唇、饶有兴致地看着阙忘,就像在戏耍一只笼中的猛兽,那猛兽再是厉害,又能如何呢。

沈鹤轩慢腾腾地说道:“将军是否忘了,你尚有三千俘虏在平凉。”

元南聿高声道:“阙某少时因意外毁容,面目丑陋可怖,我深为其耻,一生羞于示人。殿下若执意要看,阙某身为阶下囚,无法反抗,但若受此奇耻大辱,亦无法苟活,不如我就此抹了脖子,殿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更可将我的脑袋挂在城头任天下人看。”

陈霂低笑两声,眼神阴寒:“好啊,那你就抹吧。”

元南聿冷冷一笑,握紧了剑柄。

陈霂深深地望着元南聿,“将军的提议甚好,我就摘了你的面具,将你那‘丑陋可怖’的脸挂在城头,昭告天下,想必封野那反贼知道了,要气得七窍生烟。”

“多谢殿下成全。”元南聿执剑就要动手。

“慢着。”燕思空开口道,“他若就这么死了,我们岂不是白白放走了那七千将士。”

沈鹤轩斜睨着燕思空。

陈霂挑了挑眉:“只要能捉了这个人,放走了就放走了,毕竟再多的兵马,也比不上这一个让封野心疼。”他笑看了燕思空一眼,“当然,先生更让封野锥心。”思及此,他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封野最在乎的人,如今都在我的掌握中,我与他尚未正面交锋,但他已经输了大半了。”

“殿下所言甚是,所以……”燕思空看了元南聿一眼,“何必为难他,留他一条命,还大有用处,毕竟凤翔、庆阳以及太原,都还在封野手中,这个人若就这么死了,未免可惜。”

陈霂轻笑着点点头:“听闻阙将军有忠义之名,恐怕不是荣华富贵可以轻易诱之,但将军对封野如斯重要,封野愿拿平凉换先生,愿不愿拿凤翔或是庆阳换你呢?”

“狼王绝非糊涂之人,阙某亦不值一座城池,殿下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元南聿平静道,“我既来到平凉,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殿下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是不是浪费时间,此时已不由你来决定。”陈霂指了指元南聿,“你的面具,就是你的脸面,我先给你留着这个脸面。”他唤道,“来人,将这个反贼押下去,听候发落。”

元南聿被押走后,陈霂也挥退了左右,只留下燕思空和沈鹤轩二人。

陈霂心情极好,闲适地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问道:“二位先生觉得这个阙忘,该怎么用最好?”

沈鹤轩道:“殿下真打算拿他换城池吗?”

“也未尝不可。”

“我见之不妥。”燕思空道。

“哦?”

“若拿他换凤翔,便可惜了,凤翔我们可以自己打下来,且有了平凉,凤翔便是鸡肋,若拿他换庆阳,庆阳那般重要,失了庆阳,就等于掐断了整个东南的粮道,封野是不可能交出来的,所以,此人不该这样用,这样也不好用。”

陈霂点点头:“先生言之有理,那该如何?这人怕是软硬不吃,连一点军情也不好从他口中撬出来。”

沈鹤轩道:“殿下,不如让臣先去会一会他,左右人在我们手中一天,封野就坐立难安一天,此人必有可用之出。”

“也好。”

燕思空隔空看了沈鹤轩一眼,心中隐隐担忧,沈鹤轩是个文臣,轻易不爱用行刑逼供那一套,只希望元南聿不要轻易激怒他,至少不能吃眼前亏。

“对了。”陈霂笑道,“先生打算如何处置元少胥?”

燕思空想了想:“我会亲自审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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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努力让封野尽快出场,不会让大家等太久的~~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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