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外城廓后,士气大振,封野喜不自胜,马上下令修补城墙,清理护城河,一面包围了内城,一面用外城廓抵御即将到来的勤王军,紫禁城,已是瓮中之鳖。

斥候回报,陈霂预计明日能抵京师,但他终是晚了,晚了一步,结局已差了千里。

入夜后,封野提着一壶酒来见燕思空,他胜券在握,自是意气风发,冷峻的面上都有了笑容。

此时燕思空正靠着魂儿,在暖炉旁读书。

“大夫说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喝酒了。”封野自顾自地给燕思空倒了酒。

燕思空低头看着杯中轻轻晃荡的酒液:“恭喜狼王。”

“你是真心恭喜吗。”封野似笑非笑地说。

“是真心。”燕思空看了封野一眼,“狼王如何善后了?”

“正命人修葺城墙,清理护城河,陈霂的大军明日可达。”封野痛快地笑道,“可惜他晚了,他晚了,哈哈哈哈——”

“有了城墙可守,勤王军怕是很难攻破了。”

“当然,一日鏖战,我封家军虽是伤亡惨重,但可用之兵仍有二十万。朝廷从江南筹集的兵马还没来调来,赵傅义也在路上,勤王军更是迟了一步,我弃太原而突袭京师,虽是冒险,但我赌、对、了。”封野笑得不羁而猖狂,“我已派使臣入京,劝狗皇帝投降。”

“哦?”

封野笑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我让使臣婉转的告诉他,他若投降,我不仅拥立十三皇子,还可保他荣华富贵,他若不降,我杀入京师,不仅会杀了他,还要让他所有的妃嫔和子孙陪葬。”

燕思空眯起眼睛:“那……万阳呢?”

封野冷笑:“担心你的夫人是吗?放心吧,她是我表妹,我自会留她一命。”

燕思空拿起酒杯,啜了一口:“你觉得,狗皇帝会降吗?”

“此人贪慕享乐,昏庸无能,祝兰亭不降,他都有可能降,我着使臣暗中联络曾经与我爹交好的官将,到时他们自会劝降。”封野道,“祝兰亭一直不曾回你的信,你再给他写一封,说与他利害。”

“嗯。”

封野将燕思空拉入怀中,燕思空立刻挣扎起来。

“别动。”封野语含警告,“你现在体弱,我不碰你。”

燕思空僵了僵,不再动作。

封野搂住燕思空的腰,在他耳畔轻声道:“等入了京,我就提审谢忠仁,你想让他怎么死?”

“凌迟。”燕思空毫不犹豫道。

“正合我意。”封野轻嗅着燕思空发间那清爽的气味,“你想给元将军平反,我也要给我爹平反,我们马上就能报仇了。”

燕思空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他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封野感觉到了怀中人的战栗,更用力地抱紧了他:“等我手握大权、指点江山的那一天,我就不怕你背叛我了,因为你无处可去,只能依附我。”

燕思空没有说话。

“到那时……”封野低哼一声,“你会庆幸我还要你,否则,这世上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处。”

燕思空那发青的嘴唇微微嚅动:“那就多谢狼王的大恩大德了。”

“你不必语带嘲讽,你自己的处境,你心知肚明。”封野用嘴唇温柔描摹着燕思空的耳廓、下颌和脸庞的线条,“你名声败坏,仇人遍地,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将你生吞活剥,若没有我,谁能保护你,佘准那个跑江湖的?”

“你,保护我?”燕思空冷笑,“多次救我于危难的,正是佘准那个跑江湖的。”

封野目光沉了下来,他一口咬住了燕思空的脖子。

燕思空“嘶”了一声,妄图躲开,封野禁锢着他的手却硬如铜铁,纹丝不动。

那一声抽气惊醒了趴在一旁的封魂,它扭过头看着他们,狼眸在烛火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所说的危难,就是从我身边逃离,去陈霂那儿挨鞭子?”封野寒声道,“这满身的伤,是谁给你的?”

“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他的心才是真正的千疮百孔,而这些,都是如今亲昵抱着他的人给的。

“小伤?”封野咬牙道,“我舔过你身上每一寸,你一根毛发都是我的,我再是恨你,也不曾在上面留下半点伤痕,你却把自己送上门去给别人糟蹋!”

“哦。”燕思空恍然大悟,他冷淡道,“我懂了,狼王是嫌我身上有疤,不好看了,这终究是副男人的身体,免不了磕磕碰碰,也不如女子那般细腻柔滑。”

“闭嘴。”

“且我年纪大了,哪及少年……唔……”

封野狠狠堵住了燕思空的唇。这一吻粗鲁而热烈,他用力吸吮着那柔软的唇瓣,霸道的舌头撬开牙关,长驱直入,勾着燕思空的舌头,缱绻纠缠。

突然,封野感到一阵激痛,他被迫松开了燕思空,一抹嘴角,全是血。

燕思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封野面显怒容:“我是狼王,你永远不准拒绝我!”

封魂感受到了俩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凑了过来,试图插入他们之间,却被封野推开了。

燕思空讥讽道:“狼王就要坐拥天下了,还与我这样声名狼藉之人纠缠不休,也不怕别人耻笑。”

“谁敢耻笑我。”封野捏着燕思空的下巴,“你知道入京之后,我怎么为你打算的吗?”

“我不想知道。”

“你应该知道。”封野倨傲道,“我会让你做太傅,位列三公,这可是无上的荣宠,如何?”

燕思空眯起眼睛。

位列三公,虽然地位尊崇,但并无实权,封野将他架空在那样的高位,就像一个活动的箭靶子,必遭所有人明里暗里的仇视、敌视、蔑视。

封野是故意的。

“不止如此,我还要让你教我儿子读书。”封野勾唇,笑得冰冷而残酷,就连唇角的伤都带着一丝嗜血的味道,“你说你将陈霂教成了帝王之材,天底下哪有比你更好的老师呢。”

燕思空暗暗握紧了拳头,幸好他心已死,痛到极致,只剩下麻木。

封野倒了两杯酒,递给燕思空一杯:“来,与我庆祝攻下外城廓。”

燕思空攥着酒杯,迟迟未动。

“喝。”封野命令道。

燕思空僵硬地饮下了杯中酒,封野深深凝望着他,也一饮而尽,然后他摔了酒杯,邪笑道:“快点把伤养好,我等不及让你侍寝。”

言毕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燕思空僵坐在原地,久久不动,直至封魂将头埋在了他的膝上,他才放松了脊骨,轻抚着封魂的毛发:“魂儿,你也察觉到了是吗,察觉到我们之间,只剩下……怨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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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围城后,大晟的皇都变成了一座孤城,封野派出的使臣此时已经在宫中,谁也不知道,昭武帝会作何反应。

陈霂的大军在天黑前抵达了京师,他们择地扎营后,马上就派来使者,要与封野议和,另有几股勤王军还在路上,陈霂心知肚明,即便集结了比封野更多的兵力,有了高墙深堑可守的封野,短时间内几乎难以攻克。

封野不予理会,一面向朝廷施压,一面厉兵秣马,已备再战。

此时大军压境,朝廷定然已经乱了,昭武帝本就不得人心,封野想尽办法贿赂、拉拢在京官员,期盼着最后一战,可以兵不血刃。

祝兰亭也终于给燕思空回了信,说让封野先退军三十里,已示诚意。

封野看到信,气笑了:“这个祝兰亭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几路勤王军就要在京师集结了,到时就算他们一时攻不下外城廓,你要守城,就无法分心去攻内城,若祝兰亭此时带兵出城夹击,形势会十分危险。”

“他若出城,倒省得我进去找他了。”封野冷笑道,“我晾他不敢出来。”

“未必,他现在自然不敢出城,但他会伺机而动。”

“如此说来,必须尽快攻下内城,否则夜长梦对。”

燕思空轻吁了一口气:“你去找一张泛黄的旧纸。”

“你要伪造祝兰亭的信,送给朝廷?”

“不,我先送给他。昭武帝多疑,因为你声称愿辅佐十三皇子,他必然对祝兰亭有所猜忌,祝兰亭心里也明白,倘若这些信到了昭武帝手中,祝家恐怕不保,外有敌军,内有主疑,他必须得做出选择,我们要把他逼到绝路上。”

“好计,我这就命人去找。”

“可有聿……阙忘的消息?”

“你昨日已经问过了,今日依旧没有。陈霂还没发现阙忘的身份,你在我军中也隐瞒得很好,最好他一直都不发现,阙忘才会平安。”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我是因为足不出户,否则与阙忘熟识的将士,早晚会瞧出不对劲儿,我是没有想到,阙忘可以瞒这么久。”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拿下紫禁城,有了这个最大的筹码在,我一定可以救回阙忘。”

聿儿……燕思空心中默念着,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等到二哥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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