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柏祁玉干脆利落地一锤定音,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上了一个竹筏。

虽说他们两个都不胖,但是身高摆在那里, 体重也低不到那里去, 以上竹筏就明显感觉到水位下沉了不少, 连鞋底都差点碰到水。

摇摇欲坠地感觉有点胆战心惊。

船夫调了下位置, 站到比较轻的傅衡那一边, 撑起竹竿, 呦呵一声:“客官们坐好, 开船咯。”

竹筏完全入水, 河面荡起剧烈潋滟, 随即渐渐趋于平缓。

如两人所料,这竹筏还真的是平稳得堪比平地, 傅衡甚至注意到连岸上的行人走得都比他们快。

本以为这是正常速度, 结果就听身后船夫耿直地来了一句:“客官有点重哈,撑杆比别人费劲。”

傅衡:“……”

柏祁玉:“……”

要不是顾及形象, 两人真的很想双双捂脸。

太丢人了,还跟尴尬。

这种时候,还是找点话题聊吧, 虽然傅衡不认为自己和情敌有什么好聊的。

“关于箐箐……”

“箐箐……”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嘴,最后还是由柏祁玉再次开腔:“箐箐变小后, 给你们的感觉很意外吧。”

他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聊这个。

“嗯。”傅衡没有否认,“她和我, 以前知道的样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从前的箐箐,很冷淡,也很少笑,偶尔笑起来,给我的感觉也笑不到她心里去,就像是一具浮于表面的面具,明明看似很亲近,实际上隔着非常遥远的距离,两个孩子,对她的感观大概也和我差不多。”

“高贵冷艳的豪门贵妇形象,对吗?”

柏祁玉的总结一步到位,傅衡没说话,算是默认。

其实他们圈内有挺多这种存在的,不过那些大多数都是和丈夫貌离神合,已经对家庭和婚姻死了心,只一心想守住自己正房地位的夫人们。

她们充当什么什么夫人,其实更像是一种职务。

坐在这个职位上,当然只需要拿出和职位相匹配的职业素养就好,其他的诸如爱情之类的奢侈品,不是她们能拥有的。

当然,也不乏有些人会私底下寻找情人慰问。

反正丈夫都二奶三奶包养了个够,自己也出去玩玩而已,不算什么,大部分夫妻都默认了各玩各的,日子也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

不过傅衡一直以为他和箐箐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从初恋一直走到现在,即便结婚有点商业联姻的因素,可说到底,如果傅衡真的不喜欢顾箐箐,那谁也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更别提还能婚后和妻子接连生下两个孩子。

“我不清楚,为什么箐箐会变成长大后的模样。”

也许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随意他只是在箐箐改变之后才遇上了她。

“你错了。”柏祁玉冷冷地说:“箐箐从来没有改变过。”

“在我记忆中的她,是个阳光明媚的女孩子,她很讲义气,朋友有事找她,她二话不说就给予最大的支持,也很有正义感,帮了不少需要帮助的人,同时也很善良,有爱心,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不过更喜欢威武的大恐龙,不过很多时候的箐箐也是个别扭的孩子。”

说到这里,柏祁玉忍不住轻笑起来,似乎回忆起什么很美好的事情一样。

“因为家庭的缘故,她很缺爱,所以对在意的人总是有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因为害怕失去,可她又不懂得怎么讨人欢心,总是马马虎虎地容易弄巧成拙,偏偏又很好面子,被人误解了只会梗着脖子硬撑,打死也不肯服软,或者多给自己解释一句。”

“她看似坚强得跟刺猬一样,可其实拥有一颗很柔软又极度敏感的内心。”

转头,目光直视傅衡:“这样的箐箐,一旦有人能看破她的表象,给她哪怕一点点温柔,她都能如飞蛾扑火一样,扑进那堆能杀死她的烈焰里。”

傅衡紧绷着脸,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起了记忆中的妻子,好像刨除这些年变得越来越冷淡的固板面具,其实很久很久以前的她,也曾经在她面前活泼过。

她睡觉畏冷,总喜欢将手脚蜷缩起来,抱成一团睡觉。

傅衡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说这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不过后来他们结婚后,她这种防御性的睡姿就变成了蜷缩在他怀里睡,因为他体温偏高,对她而言算是暖炉一样的存在。

箐箐还有很严重的宫寒和贫血,每次来例假都疼得翻来覆去,有几次甚至直接晕倒。

每当这时候她脾气都会变得很暴躁,见谁怼谁,偶尔凶起来连空气都骂。

但是她也很好哄,因为箐箐很喜欢吃甜食,她发脾气的时候给她买一杯加糖的奶茶,肯定能哄好,哄不好,那就再来一杯。

但是奶茶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傅衡不是很喜欢箐箐喝。

她好像后来就很少再喝奶茶了,至少这几年间,傅衡就没见她再碰过,连甜食都吃得少了。

因为家里的男人们都不怎么喜欢对甜的。

箐箐说让厨房专做她一个人的太麻烦,干脆就不吃了。

还有什么?

哦,箐箐骨架娇小,看似很瘦,其实身上有点小肉肉地,她成年后一米六六,体重却破一百,但是后来好像就掉到了九十左右,甚至未满九十?

这些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傅衡其实已经记不起来了,两人在一起太久,潜移默化的改变,他根本注意不到。

因为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一个月到头能回家半个月都算是不错的。

半个月里,刨除例外情况,他大多数都早出晚归,晚上回去太晚,箐箐已经睡了,早上又早早去上班,箐箐还没醒,所以有回和没回差别不大,因为两人都见不着面。

从前的箐箐会熬夜等他,后来等不到人的次数多了,她干脆就自己先睡。

傅衡对此也没说什么,毕竟是他作息和妻子不同步,怨不得谁。

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好像应该怨他。

“是我,把箐箐变成了后来的模样。”

他垂头,看着自己纹路清晰的掌心,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片淋漓鲜血。

原来是他,扼杀了原来活泼可爱的箐箐。

“我其实挺后悔的。”柏祁玉并不在意傅衡的悔恨:“如果当年我不离开她身边的话,也许现在结局就不一样了。”

“可惜没有如果,箐箐现在是我的妻子。”

一听到柏祁玉这句堪称正面挑衅的话,傅衡条件反射地竖起浑身戒备,反击回去。

“我知道。”苦笑一声,柏祁玉无意识地凝望着水中的倒影,感觉自己像是在给情敌助攻。

“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比你了解箐箐,因为那对奇葩的父母,箐箐其实对婚姻存有一份别人无法理解的恐惧,可她当年却选择义无反顾地嫁给你……”

未尽的话柏祁玉说不出口,可傅衡却早已领会。

因为顾箐箐爱他,所以义无反顾地踏进她眼中如同地狱的婚姻。

她认为傅衡和她父母不一样,他是能给她幸福的人,结果最后,竟是变成了她父母的另一个版本。

不,不一样的。

至少顾家父母是真心相爱,哪怕他们对孩子渣得可以,但这份感情毋庸置疑,而顾箐箐从傅衡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半点的爱。

她在很努力地撑起自己的家,最后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家满目苍痍,家里没有一个人真正地视她为妻子、母亲,甚至是姐姐。

一直付出的人,累了,失望了,自然也就想走了。

如果她抛弃这一切,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会不会过得更加轻松?

反正儿子们已经成年,丈夫拥有工作,弟弟跟她关系冷淡,养女也出国留学了,没人需要顾箐箐,她在这个家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啾啾……”不复从前那样清脆的鸟鸣声带着几分低落,娇小的鸟儿落在箐箐的竹筏扶手上,显得蔫巴巴地。

“你在难过吗?”

箐箐小手微微点了点小鸟的脑袋,小孩子柔软的指腹落在那绒绒的羽毛里,划过一丝轻柔的触感。

“啾……”小鸟伸着脑袋蹭了蹭箐箐的指腹,似乎迫切地想要她的安抚一样。

箐箐不复小鸟所望,伸着双手将她捧起来,拢进自己怀里,嫌不够,又拉开外套把小鸟装进去,让它取暖。

老师说了,冬天的鸟儿会怕冷,小鸟也是因为感觉很冷,才这么难过的吧?

船夫在一心撑船,傅司谨刚刚拿手机回了别人一个信息,没注意看箐箐的动向。

等他转头看到箐箐敞着外套,做出怀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一样的姿势时,忍不住奇怪道:“箐箐,你衣服里装了什么东西吗?”

“是小鸟!”

箐箐高兴地兜高衣服给傅司谨看。

“什么小鸟?”傅司谨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这里呀。”箐箐低头,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里:“小鸟没有了?”

她全身上下翻找了一圈:“奇怪,小鸟刚刚还在的。”

“可能是飞走了吧。”傅司谨根本没看到什么鸟,只能这么和箐箐说。

“箐箐都没跟小鸟好好说再见。”箐箐有点小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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