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彻几乎要断气的时候, 温濯听到了身后传来于清疯狂挣扎的声音,她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双腿并拢重重的砸着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温濯的理智瞬间回来了,松了手, 转头看向于清。

随着他力道的放松,梁彻随之掉到了地上, 捂着自己的脖子重重的咳嗽着,肺部似乎都要炸开来。

温濯走了过去, 蹲在于清的面前把她口中的香烟盒子拿了出来, 解开她身上的电线, 看着她身上青紫的伤口,手上的动作一直在发抖。

在他做着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 于清一直抽抽噎噎的哭着, 等到他把自己手上的电线解开,她立刻抱着他的脖子开始嚎啕大哭。

那是恐惧至极后陡然一松爆发出的情感, 那是绝处逢生后的庆幸与感激。

那是,因为能再次见到他才流出的眼泪。

温濯扶着她让她站了起来, 声音低低柔柔, 尾音带了点颤, 与刚才的语气截然不同:“把手松开,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于清的哭声还是止不住,乖乖的把手从他颈后松开,扬起脖子给他看。

那处还缓缓的流着血, 但伤口并不重,只是刮破了一层皮。

“疼吗?”

她摇头。

“不疼?”

犹豫了一下,于清还是摇头。

温濯不敢触碰,看着那道伤口,眼睛越发的暗红,缓缓的吐出了一句话:“以后都不敢让你一个人呆着了。”

于清一怔,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因为哭久了,喉咙干涩,说不出话。

温濯抚着她的脸,眼里失了神:“真让人放不下心。”

他的视线向下一垂,盯着她手腕和脚踝上的青紫,眼泪陡然就流了出来,声音沙哑至极,“真想让他死掉。”

于清终于开了口,嘶哑低咽着:“我们报警吧。”

说完这句话,于清垂眸看了地上的梁彻一眼,注意到他脖子上的掐痕,喃喃道:“小星星,你快走吧,我来报警。”

随着她的尾音落下,周围的薄雾顿时全数散开。

一旁的单车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像刚才那般倒塌成一排。

梁彻脖子上的掐痕也随之消失了,却依然难受的咳嗽着,想说话,但因声带处剧烈的疼痛感,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这样的状况,于清愣了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松了口气,身体被温濯半扶着:“你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我得打个电话给之姿。”

温濯刚想动弹,注意到地上的梁彻时,脚步一顿。

他低头盯着梁彻那副疼的扭曲了的模样,半蹲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指尖触着他的眉心,惹得梁彻恐惧的闭上了眼。

温濯眼底的杀意暗涌着,被他强行的克制住,声音因为压抑有些低沉:“离于清远一点。”

闻言,梁彻的眼神空洞了下来,平时那张阴沉的脸也瞬间没了表情,低低的应了一声。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把你弄死。”

可他不能。

他的于清干干净净的,他才不能用沾了血的手碰她。

但如果于清不在了,他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弯腰把于清的手机捡起来,用衣服擦干净后才递给她。

随后温濯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先叫了救护车,才打电话报警。

于清给邓之姿说了大致的情况便挂了电话,靠在温濯的怀里,身体因为残余的恐惧不断颤抖着,她看着地上的梁彻,喃喃低语:“你说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可怜的不像话,又丑陋的不像人。

温濯没说话。

于清闭了闭眼,将脸埋入他的胸膛。

“别怕。”温濯抚着她的脑袋,低声道。

*

邓之姿刚好在附近,所以她来的很快,看到于清身上的伤口,她的眼睛立刻红了,但还是冷静的对着温濯说:“你先走吧,我陪着于清就好。”

温濯没动。

于清捏住他手的力道也重了些。

见他们这副模样,邓之姿也不想再说什么,叹息了声:“算了,随便你们。”

警车和救护车基本同时到达。

温濯正想跟于清一起上救护车,就被其中一个警察拦住,要求他去警察局录口供。

听到这话,温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等我陪完她去医院我再去警局。”

不管怎么说都没有用,其中两个警察便跟着他们两个去医院,验伤、处理伤口顺便录口供,邓之姿留在那跟警察说着大概的情况。

说完后也匆匆忙忙的赶去了医院。

两个警察将地上的梁彻拉了起来,扣着他往警车的方向走,梁彻还是一副晕乎乎的模样,像是喝了酒,神志一点都不清醒。

动静来的那么大,邻居也纷纷打开门出来看热闹,指着梁彻,脸上是惊讶又是理所当然。

于母坐在沙发上,也忍不住走到阳台前探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被警察反扣着双手往车里塞的梁彻,僵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看到警车发动了才反应过来,匆匆的换了套衣服便往门外走。

*

到那之后,警察正盘问着梁彻,他张着嘴,声音嘶哑的如同用气音说话,只说了几句他便闭了嘴,似乎不想再多说。

警察被他气的不轻。

于母连忙走了过去,表明了身份之后,小心翼翼的问着:“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警察冷着脸,生硬的回道:“你儿子涉嫌绑架还有蓄意杀人,而且完全不配合,说他才是受害者,差点被人掐死。”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声:“身上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装的还挺像。”

于母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转头看着梁彻,似乎完全不相信这样的话:“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绑架谁了?你不是出去送你姐坐车吗?”

梁彻看了她一眼,嘴巴蠕动着,但没有说话,飞快的低下了头。

旁边的警察又道:“好像是个女演员……叫啥来着?”

“于清。”

“对了,验完伤没有?”

“不知道,小刘他俩还没回来呢。”

后来的话,于母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听见了那两个词。

“女演员”,“于清”。

她死死的盯着梁彻,固执的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把你姐绑架了?”

梁彻终于受不了了,伸出被手铐铐住的双手握住于母的手,哭的像是个孩子,忍着喉咙的疼痛说道:“妈!姐她男朋友要掐死我!我都没做什么他就要掐死我!”

于母顿了顿,而后转头看向那两个警察,平时那股温柔的劲儿瞬间消失,横眉竖眼道:“听到了吗?他说有人要掐死他,你们没听到?没听到就直接诬陷他绑架和杀人?你们还算警察吗!”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对这忽如其来的状况有些反应不过来。

弟弟绑架姐姐?姐夫要掐死小舅子?

很快他们便冷静了下来,说:“行,一会儿带去医院验伤。”

于母的手还被梁彻握着,被她这样护着,梁彻的心底十分温暖,撒娇般的蹭了蹭她。

说完这几句话后,她的表情有些恍惚,怔怔的低头望着梁彻,他的眼底是全身心的依赖,毫无一点心虚和愧疚。

于母的视线往下挪。

脖子上的那片肌肤白皙光滑,一点被人用力掐过的红痕和青紫都没有。

不可能的……

她视为亲生儿子的继子要杀她的亲生女儿吗……

于母握住他的手的力道重了些,喃喃低语,比起说给其他人听,更像是用这话来欺骗自己:“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

没过多久,微博上便有人传了于清和温濯一起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小视频。

视频有些模糊,周围一片吵闹声,看不清两人是谁受了伤。但视频的最后一幕,于清转过头来,能清楚的看到她脖子上有被包扎了的痕迹。

评论炸了。

【我操……天哪!!什么情况啊!好心痛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感觉于清的手腕和脚踝都有点青紫……】

【妈!个!鸡!完全不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只想知道我老婆怎么了!!!】

【我知道这是哪家医院,老子要去看!!呜呜呜】

【《并肩走》不是还没开拍吗?应该不是拍戏出的意外吧?】

幸好温濯来得快,于清脖子上的那个伤口没有伤到颈动脉,只擦了点消炎药,而后在医院打了个破伤风针,还有处理了下手脚的伤口。

虽然伤口不严重,但她显然是受惊了,情绪恹恹的,警察问什么都不回话。

邓之姿提出让她回去休息一天

,明天再去录口供。

两位警察想了想,同意了,而后看着温濯。

温濯的脸上依然没什么情绪:“等我把她送回家我再去。”

也不差这点时间,两人坐上邓之姿开来的车回了家,两位警察开着警车跟在后头。

于清在后座靠在温濯的怀里缓缓入睡。

等待红灯的时候,邓之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小声的开口:“明天要去警察局录口供,是你带她过去还是我明天过来接她过去?”

温濯低头看着于清,没说话。

“那就我过来?”

“不。”

邓之姿顺着后视镜瞟了他一眼,见他完全不想多说,便也没再开口。

到小区外,邓之姿直接把车开了进去,停在温濯那栋楼的楼下。

温濯先下了车,而后探进半个身子,把于清从车里头抱了出来,见她有被吵醒的趋势,还放软了声音哄着:“睡吧。”

于清睁开惺忪的眼看他,很自觉的把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

“小星星……”

“嗯?”

“明天我们早起吧。”

“好。”

“要很早很早。”

“好。”

“我的户口本呢……”

“在你包里。”

于清伸手去勾被温濯挂在手肘上的包,拿出里头那个红色的小本本,递给他看:“我要把我的名字迁到你的户口本上。”

温濯红了眼,哑然失笑:“好。”

邓之姿跟在两人的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莫名也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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