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外办公室时,卜爱茜暗示我走近她,告诉我说;“唐诺,白莎情绪差得不得了。”

“对她有益的。”我说:“温度上升,体内毒素都可以逼出。否则我还要送她去3温暖呢。”

“她现在不到3温暖呀,她在火里熬呀。”

“对付你了吗?”

“只是凶凶地看我,唐诺,我有点怕她。她从介绍所弄来过两个女孩试用,不理想。上一次她要用人的时候,正在不景气。人浮于事,一个小职位,大家争得要死。现在情况正好相反。进来的人没有真本领,但是若没好薪水,她们尚懒得工作。我自己看过他们工作,真够烂。”

我说:“好,我去看她要想什么?”

“唐诺,你现在进去保证你们会吵起来。她内心激荡着矛盾的情感。”

我说;“不要紧。我们这里早晚都应该重新组织一下的。”

“唐诺,不要,你在为我,是吗?”

“倒也不是,白莎叫你一直一个人在做两个人的工作。而大部分她送出来叫你打字的,在我看来都是垃圾。”

“这是她本来的工作方法之一。”爱茜说:“白莎的理论是客户跑进我们办公室,假如看到我在看电影杂志,一定以为我们侦探社太闲,生意不好,就有了不好的印象。她要我在任何人进来的时候,都在拼命打字。”

我说:“自从她想出这办法之后,时代改变了很多了呀。”我经过外办公室,来到白莎的私人办公室。

白莎坐在她办公桌后,她的下巴落在胸前,呼吸沉重,一声不响地在生闷气。她看到我开门,进入。她抬起头来,脸上出现一阵红色,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又停住。

我走过去,坐在客户用的椅子上。

白莎保持温怒,也不开口足足15秒钟。突然,她的椅子高八度的吱洛一声,她整个人向前凑近,向我大吼道:“你以为你是老几?”

我点上一支烟。

“我受够!我已经受够了你了。但是你现在完完全全疯了。你以为你是老几?”

我喷出一口烟道:“像爱茜这种女孩,今日的行情该给她薪水多一倍。你给她的百分之九十工作,都是无聊的玩意儿。你只是交给她,目的是叫她和打字机拼命,万一有客户进来可以印象好一点。”

“怎么样,又怎么样。”白莎耍赖地说:“我们付她薪水。她不想干可以不干。只要她干,9点到5点之间都是我们的。1天8小时,每小时60分钟——480分钟,每一个狗屁分钟都是我的,每一个混蛋秒也都是我的。”

我摇头道:“现在用人不是这样用法了。再说,你也不必再说爱茜了。自今日起,她是我私人的秘书了。你去找一个新小姐,你把工作交给新的小姐好了。你就告诉她每一个狗屁分、浑蛋秒都要打字,以给进来的客户好感。你倒试试看,行不行得通。”

“行不行得通?”白莎大叫。“我连找一个能好好打字的都找不到。她们一个字一个字要找出来打,好像打字机会吃人,会咬她们的漂亮手指头一样——喔,管他什么呢,我要用我的方法来管理这个办公室。”

我说:“你假如决定要拆伙,就不必如此大叫。”

白莎的脸又胀成猪肝色,然后突然红色退掉,变成了铁青。她握紧拳头,沉重呼吸出声。然后她尽出全力道:“唐诺,亲爱的,你知道白莎非常非常喜欢你。但是你就是没有生意眼。你是个聪明的小魔鬼,你看得透案子内情,你有胆,但是办公室作业不一样,你一点也不知道。讲起花钱,你是天生大笨蛋。你花钱如泼水。讲起女人,唐诺,你是在幼稚园,向你笑笑,你就狗踮屁股起来。你没有保护自己的免疫力。你跟了她们走。你现在加薪,加薪,卜爱茜已经在拿我一直给她薪水的两倍了。”

我说:“我们应该再给她加倍的。”

白莎把嘴拉得硬硬长长的一条线,怒目看着我。

电话铃响。白莎很困难地把自己镇静下来,拿起话机,她说:“哈罗……是的……喔,我知道……当然,我们两个都十分忙,而赖先生是……不不,不是太忙。他正在为一件任务作最后的结束工作——那是一件大案子。他正在做结束工作,只要他一结束,他会有空……是的,马上……我来看看,我能不能找到他。我能回你电话吗?……是什么号码?好,谢谢你。”

白莎在拍纸簿上记了一个号码。她说:“我几分钟内会回你电话。”于是挂上电话。

她转过头来笑着对我。“你这个小混蛋,”她说:“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的。这是你天生的,你对女人的一手。你总是会碰到这种女人。她们为你疯狂。”

“这次又是谁?”

“唐诺。罗秀兰。她要你马上去她的公寓。她有一件重要工作要我们办。她说她知道我们是高价码的,但是,我们会有成效。她说她抱歉,她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没有太重视你。她现在真是甜得不得了。”

我把香烟按熄,开始走向门去开门。“唐诺,你现在去是吗?”

我点点头。

白莎的脸色现在一路笑到底,“这才是我所喜欢的你,唐诺——充满了开拓新事业的愿望。你尽管去,不必担心办公室这一头的事。白莎都给你包了。这里会给你一个私人办公室,卜爱茜马上调为你的私人秘书。这些繁文缛节你都不必烦心了,好人。”

卜爱茜在外间听到白莎最后一段演讲。她眼睛睁得像两只高尔夫球。我无动于衷地经过外办公室,把门打开,在我身后关上。白莎一直追出来咕噜不停地一再保证,嘴巴笑得合不起来。

我找了一家药房,我打电话给罗秀兰。

“我是柯赖二氏的赖唐诺。是你要见我吗?”

“喔,是的,我要见你。我在想,想你能不能到公寓来。”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你为什么不来我们办公室呢?”

“抱歉,我不能呀,我答允了一个人,我会一整天敢在家中,而现在我无法和他联络。这是个重要大事。你看,我愿意付你你要的代价。事实上,我要——我该怎么说?——要聘雇你。不,可能应该说聘请你——”

她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我拿着话机,什么话也不说。

“你还在吗?”

“是的。”

“我是说,我要聘请你替我做些事……是要紧事。我不愿在电话上和你讨论这件事的性质。应该一切没有问题的—一我是说你替我工作,所以你该来我这里。”

我说:“在今天下午之前,我来不了。”

“喔!”她显得非常失望。

“能等到那时候吗?”我问。

“当——当然。我想是可以的——如果非如此不行的话。”

“你约好的是上午,还是下午?”

“只是含糊的一整天随便什么时候。我告诉我朋友,我一整天都在家。”

我说;“好吧,今天下午我反正会来。我来之前会先给你电话,让你有充裕的时间,这样我和这位先生不会碰头。”

“你和这位女士不会碰头。”罗秀兰淘气地纠正我说。

“原来如此。没关系,我反正会先通知你的。”

我挂上电话,我打电话给顶好车体熔焊板金工厂。答我话的小姐说话吞吞吐吐,有点笨头笨脑。

“请霍劳普通话。”我说。

“我——我没有办法——他不在。”

“他在哪?”

“你是谁?”

“报馆。”

“我不知你姓什么?”

“不是个人,”我说:“这是报纸。报纸要找他,要访问他。你去找他。他在哪里?”

“他——他去护照科。”

“护照科?”

“是的。”

“为什么?”

“去拿他的护照。他们告诉他办好了。我——你可以打电话找他。”

“他要出国哪里去?”

“我不能告诉你。你最好自己打电话到护照科找他。”

我等她把电话挂了,我也把电话挂了。

我走出药房,开自己的公司车,到葛太太住院的医院。我弄到她病历并不困难。她是硫酸铜中毒。一位内科医生不愿告诉我病人的状况。但是他告我说硫酸铜中毒。

“硫酸铜,”那个内科医生像是在对实习医生上课地说:“很少在他杀案中用作杀人的毒品的。不过它的毒性还是相当快,相当严重的。由于入胃后,几乎立即引起呕吐,所以到目前为止,口服致死量还尚未确定。原因之一,当然一下吐出多少非但无法估计,而且呕吐的程度,因人而异也相差很大。”

我不断点头,以示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太多东西。

“事实上,”内科医生说:“5厘的硫酸铜,是一帖很好的立即呕吐剂。硫酸铜本身是磷中毒最好的解毒剂,它不但使胃里的磷吐出来,而且可以和剩下来的磷起化学变化成为无毒的物质。”

“她也有磷中毒吗?”我问。

“不,不,你误解了。这是一个纯的硫酸铜中毒,糖是动过手脚的。经检查,每一颗里都有硫酸铜。”

“既然5厘可以引起呕吐,那么5厘不会致死吧?”

“这样说好了,”他说:“专家到现在也不能确定。韦伯士特在他的法医毒物学中,特别指出冯霍士得所说,致死量是8厘。龚沙利期、凡上、海尔平都说要再多一些,但是因人而异,相差极大。美国药典说5个厘是很好的立即呕吐剂,15分钟后可以重复再给一剂,通常不超过一起用两次。”

“真有意思。”我说:“我们的病人如何?”

“显然,她吃下去了之后,立即发生了呕吐,把毒物都吐出来了。送到这里来时,她不过神经质发作,如此而已。”

“她现在在哪里?”

“出院了。照我个人看来,她根本不需要住院。晦,我不应该和你谈病人。我只和你谈硫酸铜。”

“硫酸铜用来干什么的?”我问:“有特别有途吗?”

“印花布的印染,也有来做颜料。水处理也用到它,还有镀铜。”

“到处买得到?”

“没有什么特别难买到就是了。”

“为什么有人要拿来装在糖里毒人呢?”我问。

他看看我,摇摇头。“鬼知道。”

我向他道谢,开公司车到警察总局。

宓善楼警官正好在办公室。假如不是老想我的拜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假如不是老想我每次去都是想要在他那里弄点消息出来,他就会轻松得多了。不会那么小心,把—切留在心里。我和白莎认识宓善楼,还是他在凶杀组做小角色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认为他爱上了柯白莎。只是柯白莎太男性化了,没有给他好脸色而已。

“哈罗,唐诺,”他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随便走走。”

“白莎可好?”

“老样子。”

他塞了一支雪茄进口里,但是没有点火。“来支雪茄如何?”他问。

“不,谢了”

“要我给你做什么事?”

“我说过了只是随便走走,好久不见了,有点想你。”

“我很少往外跑了。”

“以前你常到我们办公室来的呀。”

“都是公事。”

“我们又不会咬人。”

“不咬人才怪。”他生气地说:“在你参加白莎的公司以前,白莎是顶不错的。她辛勤工作,自常规工作中赚点蝇头小利过日子。是你用钞票冲昏她头的。”

“她赚了不少,不是吗?”

“她赚钱没错,但是这里的上级对你们注意了。只要听到你的名字,大家眼睛睁得比什么都大。”

“那样严重?”我问。

他点头沮丧地说:“我没办法,我自己的位置也要守着。我可以和你们保持友谊,和你们一起混,但是只要有一次老毛病发作,玩过了头,被人捉住尾巴,我跟了你完蛋。”

他猛咬他雪茄。

“假如别人捉不到我尾巴?”

“会的,早晚会的,久走夜路嘛。”

“假如我不做犯法的事。”

他耸耸肩。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过是吗?”

“只是没被捉住而已。”

“是我没有做过不法的事。”

他说:“不是的,赖,你像一只船,全速的在水雷区跑。你对这水道十分清楚,知道哪里可去,哪里又不可去。你熟知法律。当你在法律范围内的时候,你都是玩得危险叭啦的。要用一个显微镜才知道你没有出轨。有这么一天,你会撞上水雷,碰炸掉

。我可不要和你一起碰。”

“我不是也离开过一段时间吗?当兵啦,休假啦。”

“没错。”他说:“但是你给白莎打了要过豪华生活的针。她有了赚大钱的瘾了。我喜欢白莎。她心肠硬,人直。信不信由你,她想停下来的话,她会是人家的好妻子。没有人应该欺骗她的。唐诺,她多大了?”

我说:“我不知道。我认识她四五年了。看来没什么改变。35到40岁。”我把眼光下望。

“嗯,也不算太老。”他挑战似地说:“看我也是40出头了。我觉得自己绝不输过任何年轻人。”

“看起来也不输年轻人呀。”

“嘿!乱拍马屈一定有原因,你要什么?”

我说:“一个叫做麦洛伯的男人昨天被谋杀了。”

“是的,我都知道。”

“佛山警官在主办这件案子。”

“嗯哼。”

“麦洛伯是一张遗嘱中两个信托人之一。”

“另一个是什么人?”

“夏合利。”

“你替他工作?”

“我们替他工作过。”

“工作做完了?”

“在我这一面都结束了。他要我们再替他做些事。”

“什么事?”

“据说是做他的保镖。”

“为什么?”

“我不知道。”

“去你的不知道。”

我傻样坐在那里,善楼猛咬雪茄。“唐诺,你深藏不露。谁要跟了你玩,早晚死定。”

“对朋友不会。我从不背叛朋友。”

他用手梳梳又厚又卷的头发,他说:“你要什么?”

我说:“夏合利在担心。”

“担心什么?”

“我告诉你,我不知道。”

“你想要我替你做什么?拆个字,还是起个卦?”

我说:“夏合利和麦洛伯是侯珊瑚遗嘱中两个信托人。遗嘱中钱不在少数。有两个继承人;女的叫罗秀兰,男的霍劳普。”

“怎么样?”

我说:“两位信托人都对秀兰非常好,也都觉得应该薄惩劳普。秀兰本来是想要什么都可以的。劳苦不行,除非信托中止。”

宓善楼把雪茄自四中取下,向一只黄铜痰盂吐了一口口水。他说:“你得知道,遗嘱这玩意儿虽然减少不少法院困难,但也增加了很多警察麻烦。”

我说:“信托在两位继承人到某一个年龄时就会结束。届时,信托人可以给他们钱,也可以给他们年金。”

“嗯哼。”

“我想两位继承人当然希望一笔把钱拿下来,假如是我,我也会这样的。”

“没有人在问你的意见。”

我说:“信托在另外一种情况下也会中止。”

“什么?”

“两个信托人都死掉。”

他向我皱起眉头。突然他问:“怎么着?”

我说:“假如两个信托人都死掉了的话,于是这笔钱加上房地产,会自动的分成平均两份,两个继承人平均分配。”

“多少?”

“20万左右。”

宓善楼嘴中的雪茄震动,乱科,有如他要把雪茄吞下去似的。

“所以你来找我?”他说。

“所以我来找你。”

他一口咬下他口中湿湿的雪茄,用手背抹掉嘴唇上零星的烟草末,一口把口水吐在痰盂中,看了一下手中已咬成扫把样的雪茄屁股。他说:“你要什么?”

“这件谋杀案中,有件事很好玩。”我说:“麦洛伯有一只乌鸦,叫做潘巧。麦洛伯被杀的时候手里正拿着电话。他面前,在桌上,有一枝点二二口径的转轮枪。其中一颗子弹已经发射。我不知道他射中了什么。”

宓善楼耸耸肩。

我说:“夏合利发现尸体时,我和他在一起。我曾经左右看过,我看不到那点二二子弹头卡进什么地方去了。据我知道警方也一直未能找到,是吗?”

“你认为有人带了子弹在身上跑了?”

“据我知道这是警察的推理。”

宓善楼把雪茄放回嘴去,咬来咬去。又把一只手插进浓浓头发里。“我告诉你,唐诺——不可以告诉别人。”

“什么?”

“那点二二子弹痕迹已经找到了。”

“是麦洛伯打向什么人而落空了吗?”

宓善楼摇摇头:“他这一枪射向屋顶,看来他想来一次快枪,不过他不是好手。”

“什么意思?”

“阁楼顶有个洞,乌鸦可以飞进飞出。”

我点点头。

宓善楼说:“我的人看到枪曾经发射过一发子弹,房间是密室,找不到弹头,他们自然认为是子弹出了问题,想到麦洛伯为了自卫开了一枪,子弹打到了人,那人把子弹带游。”

我点点头。

宓善楼说;“不论是什么人发射的子弹,他瞄准的是那个洞,希望子弹射入蓝天。但是没射准。子弹被发现正好卡在洞边上。”

我把眉毛皱到紧得不能再紧,希望善楼知道我在深思。善楼等我说话,我没有说,所以他继续道:“你看,实况是这样的。麦洛伯有一支枪,只是一支点二二,不过仍旧是一支枪。他被一个用刀的人杀了。假如枪是麦洛伯的,他指向的自然是有刀的那个人。那样会有一场打斗。”

“为什么?”

“假如是他开的枪,当然是在刀子插到身上之前。依据解剖的法医所说,麦洛伯在刀子自背后插进心脏后,什么也做不了了。这一场热闹戏,假如是麦洛伯持枪挑的衅,那个用刀的反而可能是自卫了。”

“你的意思这一枪是凶手发射的?”

“正是如此。”善楼说:“这凶手是麦洛伯认识很熟的人。对他很信任的人。麦洛伯正坐在椅子上打电话。凶手则就站在他边上。可能是那凶手不喜欢他在电话上说的话,可能凶手只是在等候合宜的时刻。但是他自鞘抽出刀,等到合适的时候。戳进麦洛伯的背。麦洛伯翻倒了椅子,那刚杀了人的家伙镇静地打开抽屉,因为他知道抽屉里有麦洛伯的点二二口径小手枪藏在那里,他走到麦洛伯倒地的附近,对准了给乌鸦准备的洞,扣了板机,把枪放桌上。他希望子弹自洞中出去,但是没那么准。”

“过高?过低?还是在两旁?”

“高了。”

“你认为是凶手发射的?”

“当然也可能是女的。”

“女的。”

他看着我说:“当然,案子里有关的女人很多,谁知凶手是男是女。”

我问:“你怎么会认为是凶手开的枪?”

“我们对麦洛伯的手做过石蜡试验,手上没有火药粒。”

“指纹呢?”

“没有。”

“枪上有指纹吗?”

“有一些模糊不清的。”

“你是说枪被擦抹过了。”

“不——我是说枪并没擦抹得很干净,凶手可能是在开枪时用一块手帕包住枪柄的。唐诺,你到底要什么?”

我说;“我要去南美洲。”

“我也想去。”

“我是说我现在就要走。”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要替我去拿护照。”

“你疯了?”

我说:“没有,我没有。我要请你用电话,现在打电话给国务院的护照科,就说赖唐诺是个私家侦探,他在办一件谋杀案,说你有十分的信任,希望他们尽一切可能早些把护照给我。”

“你疯了。”

我摇摇头。

“即使我想做,我也不能这样做呀。帮不了你什么忙的。”

“走对了路,就对我们很有帮忙了。”

“白莎对这件事怎么说?”

“她对这件事不知道。”

“什么人出钱叫你去南美洲?”

“我自己。”

“那边又有什么呢?”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去?”

我说:“霍劳普马上要去。他是侯珊瑚两个继承人之一。遗属里大部分的财产是在哥伦比亚。”

“你是说你下去跟踪他。”

“我只是想去哥伦比亚。”

“我怎么样。替你去火中取栗,之后呢?”

“之后你得到一颗栗子呀。”

“那栗子也烫手得不得了。”善搂抱怨地说。

“你可以等到了它冷了再吃呀。”

“我怎么知道你不耍什么花巧呢?”

我笑笑道:“你把我们两人弄混了。你说你要火中取栗呀,这不要什么花巧。”

宓善楼说:“唐诺,等一下,我替你打头阵,然后我被逮住了——”

“你不会被逮住的。不会有事发生的。你要不要我送你一本霍劳普在哥伦比亚做些什么事的报告?”

“对我没有什么必要。”

“有没有什么不想要的理由吗?”

“假如真发现什么,你会告诉我吗?你会一字不漏告诉我吗?”

我笑着摇摇头。

“我也如此想。”

“但是,万一我知道了是谁杀的麦洛伯,我会告诉你,由你去处置。”

“就凭你一句话?”

“就凭我一句话,有关谋杀案的都交给你来办。”

善楼犹豫着。

“其实,”我说;“你根本不会有什么损失。你和我都知道,警方不可能出钱请一个人到南美洲去追寻线索,尤其是只为了霍劳普要去南美这一点点原因。这是你不花钱,但又仍不脱线的方法之一。何况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有托辞脱身,你有益无害的。”

善楼自口中拿出他的雪茄,笃一声抛入痰盂。

我说:“我有没有骗过你?”

“你耍过花样。”

“但是我从未叫你失望过。在事情结束之前,你总是占到便宜的。”

宓警官叹口气,伸手拿起电话。“我该找什么人?”

“护照科主管,要讲得严重,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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