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封山下,失落的村庄。想必之前查文斌到来的时候,就已是一片狼藉,房屋东倒西歪。一群身着迷彩服的大汉围着古井依次排开。站在他们正前方的是一个领头模样的男子,他正抽着烟。在他的身边,一个老汉正毕恭毕敬地站着,似在等候发落。

那领头男子对着身边的老汉说道:“你确定他们都进去了吗?”

那老汉急忙回答道:“是的,望月一木先生。看这村子的破坏程度,想必第一个大阵已经被他们破了,只要你们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我给你的承诺也一定会兑现的。哈哈哈哈,你们稍作调整,准备下井!”

这群不速之客来自哪里?又是怎样找到这么个偏僻地方的?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这群人共11个:

一个领头男子,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可是右脸上却有一道明显的刀疤。就在刚才狂笑的时候,那道刀疤呈现出一抹红色,十分狰狞。男子手中所持的是一个木棍式的东西。那东西被黑色的布套紧紧包裹着,自始至终旁人也没见过它的真面目。

站在领头男子身后的,是两个年轻女子,容貌竟是一模一样,想必是一对孪生姐妹,脸蛋精致却冷若冰霜,让人不敢接近。这两姐妹手中各持一柄武士刀,刀鞘颜色一红一黑。

古井边站着七个彪形大汉,手持清一色德国制造的MP5冲锋枪,这些人到现在为止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他们貌似只听从领头男子的命令。

至于那个老汉,则衣着普通,身子单薄,但是两眼却放着精光。

休息片刻后,领头男子指着一个大汉说道:“你先下去探探路。”

那汉子接到指令后,拿出登山索扣扣住系在井口的登山索,双脚蹬着井壁,快速下滑。领头男子手中的一根烟刚点着,还没吸上几口,只听“嗖”的一声,从井中飞出一枚信号弹,在离地面不过十来米的高度爆炸开来,吓得众人赶紧抱住头。

一阵烟雾过后,领头男子才睁开眼睛骂道:“差点儿炸伤自己人!你们是怎么做准备工作的!”

身后一个女子说道:“家主,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此地不知是何缘故,对讲设备完全失灵,他们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那领头男子气呼呼地道:“千代、千雪,你们姐妹俩自幼便被安排来到中国生活,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们明白吗?”

两个女子听闻,立刻跪下,低着脑袋等候发落。

领头男子挥了下衣袖,嘴中“哼”了一声:“明白就好!为了这个东西,望月家族已经寻觅了上千年,如今终于有了线索。家族赋予的使命终于要在我们手中完成了,只要找到了‘它’,你们就是民族的英雄。所以这次行动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千代(千雪)明白!”两姐妹齐声回道。

“明白就好。”领头男子又走到那老汉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道,“卓先生,请您先下去吧。”

老者面露难色,嗫嚅着:“这……”

忽然,望月一木脸色一沉,那道刀疤顿时就红了起来。只听他语带不满地道:“卓先生信不过我?”此话刚说完,后面两位女子,呼地就站起身来,却被望月一木伸出双臂拦住了。望月一木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老人家,您请吧!”

那老汉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只得答应。边上立马上来几个大汉,不由分说地给他扣上登山索,套上射灯,就给拉到了井边。

看着那老汉颤颤巍巍地沿着登山索慢慢向下滑去,望月一木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等到一行人全部进入古井,整个村子才再次陷入一片破败的寂静之中。

那个老汉不是别人,正是卓雄的老爹卓玉贵!

事情得从二十几年前说起:

那一年卓玉贵的妻子和女儿失踪了,卓玉贵伤心欲绝。但生活还要继续,卓玉贵常挑些山货和草药去紫坪铺镇上贩卖,因为他很会叫卖,所以总能遇到些游客来照顾他的生意。

一日,他如同往常一样前往镇上,恰好遇到几个游客正在跟当地人打听一座大山,说那山终年藏在云雾之中。

卓玉贵听后大惊。他原本就生活在那座山脚下,只是因为地处偏僻,所以甚少有人知晓。现在怎么会有人来寻找此山?

不过见对方一共有四人,由一个老者领头,余下三个都是年轻人,心想可能只是来旅游无意中听到这座山罢了,何不以自己知道为由让他们买些山货,好歹也是一桩生意,便上前去搭讪。

“几位要找的那座山可是叫蕲封山?”

那几人听罢,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领头老者上前说道:“老乡,莫非你知道?”

卓玉贵当即牛气地说道:“我自幼就生活在那山下,怎会不知?”

几人听后面露喜色。那领头老者声称自己是来考古的,听说那儿有个古代遗址,想去看看,希望卓玉贵做个向导。卓玉贵所在的村子是蕲封山下唯一的村庄。那村子自打卓玉贵记事起,就没来过陌生人,他有点犯难了。但他想起祖宗的遗训只是交代别上那蕲封山,又没说不准带外人进村,所以心中就打起了小九九。

卓玉贵以山货没卖完为由,不肯出发。那几个人倒是爽快得很,立马拿出了一沓钞票递到了卓玉贵手上。那领头老者说若是他能带路找到那山,他肯另外再付一大笔钱。卓玉贵一听,当即就收了摊子带着几人进村了。

赶路的途中,那领头老者不时地跟卓玉贵打听一下蕲封山的情况。卓玉贵因路上喝了几口酒,又摸了摸兜里鼓鼓的钞票,一高兴,话便多了起来。他一顿吹嘘蕲封山如何神秘,自家娘们和闺女都在那座山上失踪了,等等。卓玉贵又劝他们只在远处看看就好,千万别上去,因那山上有鬼怪,是千万去不得的。领头老者笑着答应了。

等他们赶到村子时天色已暗了下来,不过好在有卓玉贵在前头带路,几个人打着火把还是摸回了村里。卓玉贵当晚就把他们安排在自家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卓玉贵一醒来便发现村子里闹哄哄的,忙披衣出门,看到昨晚带回来的那几个人正在古井边儿发糖呢,周围挤满了小孩。山里人朴实,见来了客人,都赶来看,很快全村的人都到齐了。

村长也来了,一打听人是卓玉贵带来的,就把他拉到一边一顿狠骂,骂他不该把陌生人带进来。卓玉贵自知理亏,就编了个谎话,说他们是来给村里搞旅游开发的。村长心想村里也确实是穷,一条裤子都得夫妻两人轮着穿。不过祖宗有规矩,这儿不得和外界有过多来往,于是让卓玉贵第二天把人送出去就行。

山里人终归是好客的。当天晚上,村长又是杀鸡,又是宰羊,挨家挨户搜罗了像样的东西给摆了一大桌,跟几个上了年纪的长辈一块儿设宴款待这几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卓玉贵也被村长指名作陪,这让他觉得很是有面子,不由得就多喝了几杯。可是他不胜酒力,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了,被几个小伙子架着送回了家。等他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卓玉贵觉得头痛欲裂,便想着去古井边打瓢水喝。不想一出门就被吓呆了。只见古井边一片血迹,染红了整个井口。卓玉贵狂喊着村民的名字,竟无一人回答。他挨家挨户搜寻着,只在村长家的地窖里听到了婴儿的啼哭,进去一看,是村长的儿子正在襁褓里嗷嗷大哭,他赶紧给抱了出来,疯了似的跑出了村子。

几日之后,当卓玉贵在紫坪铺的一家供销社买奶粉时,又遇到了那个领头老者,只是此刻他的脸色很是苍白,且只有他自己一人。

两人再次相遇,卓玉贵不免要找他问个清楚。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山脚下,卓玉贵正要发难,那领头老者当即掏出一柄匕首顶住卓玉贵,狠狠地道:“你要记住我们是你带进去的!这件事,从今以后不准跟任何人提起。否则的话,要你的命!”

说完,那领头老者从口袋里掏出一大笔钱和一个龙形玉坠,放到卓玉贵面前,命令他以后就在那山脚下住着,说若干年后会有人拿着一模一样的玉坠来找他,如果他敢不遵守约定,就只有死路一条。说完,那老者就捂着胸口,快速离去了。

此后,卓玉贵就带着那个从村长地窖里捡来的孩子一起生活,给他取名叫“卓雄”,又用那领头老者给的钱财在山脚下置办了一间农家客栈。爷儿俩一直相依为命地过着平安日子。对于当年,卓玉贵也是闭口不提。

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卓雄长大成人,还当了兵。卓玉贵也老了,本想着当初不过是那领头老者吓唬自己罢了,对于那件事他也慢慢淡忘了,直到另外一枚龙形玉佩的出现。

那一日,卓玉贵同往常一样前往镇上招揽游客生意,可是直到中午也没有一个客人,只得郁闷地赶回家吃午饭。不想却在家门口见到了两位陌生姑娘。卓玉贵一看来了生意,忙迎上去道:“两位姑娘可是前来投宿的?本店干净实惠,环境又好,要不先进去看看?”

两位姑娘含笑点了点头。卓玉贵这才仔细打量了下来人,只见两位姑娘容貌出众,且长得一模一样,应该是对双胞胎姐妹。

卓玉贵给两位姑娘安排好住处后,其中一位姑娘摸出一沓钞票放在桌子上,看样子不下千元。这可把卓玉贵给乐坏了,忙张罗着要给做饭菜。可两位姑娘只说要点儿清粥即可,并特意嘱咐让送进房间去。

一整个下午,两个姑娘都没有出过房门,碍着别人是年轻女子,卓玉贵自然也不好去打扰。到了晚饭时间,卓玉贵过去敲门叫吃饭,却半天都没个回应,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门打开了。

卓玉贵愣了一下,看着女子冷冰冰的脸蛋,他不自然地说道:“我是来叫二位去吃晚饭的,不知你们休息好了没?”

“老板客气了,进来坐会儿吧。”一道男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卓玉贵一惊,住店的明明是两位女子,怎么会有男声?但卓玉贵向来怕惹事,于是就打算转头走开。

还未迈出一步,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冰凉,低头一看,只见一柄明晃晃的长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顿时吓得卓玉贵两腿发软。

卓玉贵慢慢转过头去,发现持刀的正是刚才开门的那个女子,卓玉贵的老脸上此刻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屋里那个男声再次响起:“千代,收起数珠丸恒次,不要对卓先生无礼,请他进来吧!”

那个被唤作千代的女子听到命令后,立即收起长刀,“噌”的一声放入了红色的刀鞘。卓玉贵偷偷瞄了一眼,那刀很像是电视中日本人用的武士刀,刀柄上还缠着一串念珠。千代姑娘做了个请的手势,卓玉贵只能小心翼翼地推开半掩着的房门,挪了进去。

房间里原本放着一张老藤椅,此刻一个中年男子正眯着眼睛坐在上面,身后站着双胞胎中的另一个女子,在离她不远处的墙角,立着一柄黑色刀鞘的长刀。

进去之后,那男人不说话,也没睁开眼。卓玉贵紧张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就给吓了个半死,那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

半晌,那男子才开口道:“千雪的剑术又进步了,已经跟你姐姐不分伯仲,现在倒是配得上那柄鬼丸了。”

身后那名女子听见夸奖,也不惊喜,依然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男子微微摆摆手,千代、千雪两姐妹立即站到一起,给男子鞠了一躬后撤出了房间。现在屋里就只剩下卓玉贵和他两个人了。

那男子不说话,卓玉贵自然也是不敢开口,只盼着这几个动不动就拔刀的人早点儿撤离自己的客栈才是,两人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待着。

良久,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卓玉贵,开口说道:“卓先生,几十年过去了,别来无恙。”

卓玉贵心头一惊,几十年?他嗫嚅着问道:“这位客人,请问您认识老朽?”

那男人呵呵一笑,扶着藤椅站了起来,走到卓玉贵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缓缓展开掌心——竟然是一枚龙形玉佩!

卓玉贵愣了半晌,也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用锦布包裹着的盒子,颤抖着打开,里面躺着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几十年过去了,当初那位领头老者说的话如今应验了。另外一枚玉佩终于出现了,他心里明白,眼前的男子自然就是那位领头老者交代他需要等的人了。

那男子拿起卓玉贵手中的玉佩,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连同他自己那一枚一起放进了怀里,说道:“这枚玉佩,你保存得很完好。卓先生,你很守信用。我相信这一次我们的合作会比当初跟我祖父的更加愉快!”

“您祖父?”卓玉贵问道。

那男子背过身去,说道:“当年给你这枚龙形玉佩的就是我的祖父——望月羽阁,日本望月家家主。他年轻时便随军队来到中国,为了一件东西寻找了一辈子。一直到他遇到了你,才有了一点线索,不想最后却受了重伤,回国后不久就离开了人世。当年他未完成的事业,将由我来完成。”

果然是他,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卓玉贵问道:“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是再带你们进一次村子吗?那个村子已经没人了,人都被你的祖父……”

“卓先生!”那个男子打断了他的话,“当年的事情,恐怕你也是要负责的吧,要不是你,我的祖父怎么会找到那个地方?”

卓玉贵心中有愧,低下脑袋,不再说话。

那男子接着说道:“你帮我找一个精通中国道术的人,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来通知我。我就住在青城山下的芙蓉居。”

说完那名男子便转身离去,留下一沓钞票,临走的时候他说道:“我叫望月一木!”

卓玉贵擦着脑门上的冷汗,看着镜中自己脖子上那道红色的痕迹,他把心一横,收起那厚厚一沓子钱就出了门。

因为这儿是青城山脚,所以道家香火十分旺盛,要找几个道士还不是小菜一碟。编了几个理由,使了些钱财,卓玉贵当晚就找了不少道士回家,又跑到芙蓉居,请了望月一木过去看,不想却被他狠狠地呵斥了一通,说这些道士都不行。

第二日,卓玉贵又寻了些道士回来,再次被望月一木拒绝。连日下来,周围的道士都被卓玉贵寻了个遍,却没有一个能让望月一木满意的,有几次还惹得他大发雷霆。后来,望月一木干脆挨着卓玉贵家修了栋房子,只是常年关在家里不出门。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年,卓雄也退伍回了家。期间,卓玉贵明里暗里地带了不知多少道士给望月一木过目,但都被一一否决了,最后他实在没有耐心再找了。可望月一木却下了死命令,让必须找到令他满意的为止。直到那晚查文斌一群人前来投宿,这件事才算了结。

因为这些年一直在跟道士打交道,所以卓玉贵一看到查文斌的那身打扮,便认定他是个道士。借着买酒的机会刚想去跟望月一木汇报,哪知望月一木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望月一木只说了三个字:“就是他!”然后快步回了自己屋子。

晚饭时,借着酒劲,卓玉贵就故意提起了蕲封山,把蕲封山说得神乎其神,果然查文斌一群人很是感兴趣。眼看任务就要完成了,卓玉贵很是高兴,可偏偏这时卓雄出来打岔,他说什么也要跟着查文斌进山。虽说卓雄不是自己亲生的,可爷儿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也似亲生的一般,卓玉贵自然不愿他去冒险。可望月一木说这事要是办不成,他们父子俩一样会被灭口;而若是办成了,不仅此事一笔勾销,还会给卓玉贵一大笔财富。卓玉贵本就是个贪财胆小之人,经过这胡萝卜加大棒般一顿捶,他也就答应了。

至于后来的事,查文斌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蕲封山,卓玉贵带着望月一行紧随其后,他们和前者始终保持着五里路的距离。

第二日,查文斌他们下山,望月一木害怕自己会暴露,便在查文斌的营地休息起来,差了桃井千代,也就是手拿那柄红色数珠丸恒次的女子跟着他们下山,两队前后进村的时间相差不过半小时。

等到他们再次发现查文斌一行人的踪迹时,只剩下了三个人,另有一个胖老头和一名女子不见了踪影。

千代唯恐情况有变,于是按兵不动,在远处观察着三人的动静,一直到晚上,他们看见超子下井,然后天降大雨,古井出水。

千代被这种异象所震撼,不敢贸然出击,便随着卓老汉藏在了村里一座废弃的屋子里,直到第二日早晨,发现查文斌下井,接着便是青龙出井,吓得卓玉贵屁滚尿流,一个劲儿地说是祖宗显灵了,要不是数珠丸恒次架在脖子上,他怕是早就冲出了村子。眼见逃跑无望,卓老汉只能跪在地上恳求祖宗原谅,那桃井千代也不理睬,专心盯着井口的变故,一直到超子和卓雄先后下了井,这才跑到古井边。

现场只留下了一根登山索,古井深不见底,什么也看不到。千代拿出对讲机呼叫望月一木,可是发现无线电完全被干扰,无奈之下,只得抽了登山索上来,返回去跟望月一木报信。这一耽误花了不少时辰。等到望月一木带着人赶到时,村子里已是一片狼藉,这时的查文斌都已经到了地下暗河的岔口了。

千代详细汇报了自己的所见。望月一木也十分奇怪那没了踪影的胖老头和女子到底去了哪里。为防止查文斌在附近留了暗号,望月一木又差人把整个村子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那四个义庄。

祖父望月羽阁曾交代过他,那个村子里有四间屋子不是人待的地方,是去不得的。可那望月一木偏偏不信邪,仗着自己手中有“数珠丸恒次”和“鬼丸国纲”两柄名刀,便带着人砸开其中一个义庄大门就要进去。

桃井千代手中所持为“数珠丸恒次”,此剑本是隐居在身延山的日本一代宗师日莲上人所有。剑鞘通体红色,剑柄缠着一串念珠。因常被上人佩戴在身上,吸收了无上密法,久而久之便能破邪显正,是日本“天下五剑”之一。

桃井千雪手中所持为大名鼎鼎的“鬼丸国纲”,是锻冶匠国纲斋戒耗费三年打造的名刀。相传镰仓幕府第一代执权北条时政的一个将军在梦中以此刀砍下鬼首,因而得名“鬼丸”,后北条家灭亡后,此刀便流落到了民间。此刀刀鞘通体黝黑,造型古朴简约,实乃无上神兵器,同样位列日本“天下五剑”。

关于望月家族,与其说它是一个武士道家族,还不如说是专门替日本王室搜罗奇珍异宝的秘密小部队。早在千年之前,日本便流传一种说法,说有一样东西在古老的中国,关乎着日本的兴亡。传说千年之前,倭人在海边无意间得到一件器物,带回日本献给了当时的王室。众人皆不能识得此物来历,便找来当时的王室神职祭司,那祭司一看此物,竟顶礼膜拜。他告知天皇,此物关系着日本国的兴亡,只是它只是原物的一部分,而原物则远在中国。只要能找到原物,并将二者结合,那整个日本的国运就将会掌握在王室的手中。

不仅如此,整个日本的历史和来历都和此物息息相关,有通天彻地的妙用。此后,王室就专门在国内挑选了一流的武士进行培养,为的就是在中国找到原物,并带回日本。

望月家族的祖辈,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选中执行这项任务的。

当年望月家家主望月羽阁,也就是望月一木的祖父,一直在巴蜀之地寻找那件传说中的器物,几经辗转,最终把目标定在了蕲封山。

为了掩人耳目,望月羽阁竟下令屠村。之后便连夜赶去蕲封山。

只是不知在蕲封山上遇到了何种危险,最后回来的只有受了重伤的望月羽阁,凭着一口气,他找到了卓玉贵,并和他约定了等待的时间。

返回国后,望月羽阁自知时日不多,便把此事交代给了家族的继承人,也就是望月一木的父亲。望月羽阁说整个蕲封山是被一环扣着一环的远古大阵所保护着,其中蕴含的神奇不是他们日本人能够破解的,要想进山,必须要找到一个精通五行八卦的道人。说完他便一命呜呼了。

之后,望月一木的父亲便潜心学习中国道术,然而其中的奥妙岂是他一个外行人所能轻易理解的,于是他又把这项任务托付给了年幼的望月一木。

望月一木自幼被送到中国化为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他曾走遍了大大小小的道家名山,妄图从中学习道家精髓,无奈他本就心术不正,怎能参透其中奥妙,只是学了点儿皮毛之术便回了日本。

望月一木性格狂妄,回国后不久便与人发生冲突,以武士决斗方式被人破了相,从此闭关潜心研究道学,但终因根基不稳,学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

但他却发现了一个现实,即,即使是在发源地中国,道家文化也并不被人熟知。因为很多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或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或被埋葬在了深深的地下。尤其是当道家的理论和符咒相结合的时候,有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就是大印,没了这件东西,就算你会画符,画出的东西也未必管用。这东西就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后来他重回中国,就是为了寻找一枚真正的道家上古大印,无奈走访了众多地方都一无所获,索性就打算找一个有真本事的道士,让他给自己开路。找了三年,一直没有找到,直到查文斌的出现。

看见查文斌的第一眼,他就认定了此人。或许是因为望月一木学过道法,而查文斌所散发出的那种道家气息,立马便让他折服。

桃井家族原本也是隶属日本王室的一个秘密家族,主要为王室提供保护。但后来望月家族在二战时期出尽了风头,便逐渐统率了这支队伍,从此桃井家族沦为望月家族的附属。

桃井家族以女性最为有名,历史上曾经出过不少顶级剑客。千雪和千代这对孪生姐妹因天资极好,自幼便被望月家族带到了中国,由王室顶级剑道宗师调教,且被授予了国之重宝“数珠丸恒次”和“鬼丸国纲”,以便为日后寻找那件器物提供必要的帮助。

终于,当查文斌出现的时候,望月一木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那把打开禁忌的钥匙,只要跟在他们后面,让查文斌为自己扫平一路障碍,那自己就能得到那件传说中的器物了!

当望月一行下到古井之底时,也被这口开凿于上古的遗迹所震撼。卓老汉更是没有想到自家吃了这么多年的水井之下原来是这般模样。他们稍作集合后,便继续向着查文斌他们走过的那条路出发。

望月一木欣喜若狂,他以为自己终于走了一条和先辈不一样的道路,并为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大手一挥,一队人马便朝着前方开进,殊不知等待他们的是上万只已经失去首领并等待复仇的尸蚕……

查文斌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为别人做了开路先锋,木筏载着五人沿着缓缓的水流继续逆行着,这支流洞穴的空间并不比外面的干流小。

一路上,查文斌警惕的心始终不敢放松半点,这个看似平静的地下洞穴,仿佛无时无刻不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手中那柄七星剑始终被紧紧捏住,超子和卓雄在划着木筏的同时,也紧紧地盯着水面,天知道这里会不会蹦出一条大虫子或是一只巨型蛤蟆来。

此时离他们进入左边的支流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按照现在的前行速度,也不过走了五里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让人无力继续挥动船桨,突然,原本充当引航照明的射灯灯光一下子散开,眼前变得宽阔起来。

查文斌当即喊道:“小心!前面有异常!”

超子和卓雄立刻用船桨支住木筏,不让它随着水流移动,查文斌则站在木筏前端,用射灯仔细观察着眼前的情况:这是一个很大的水潭,上游的水流冲击到此处形成了一个旋涡,只要过了现在的洞口,他们就要进入这片水域了。

旋涡的中心,有一样东西吸引住了查文斌,一块很大的方形的东西随着水流不停地转着圈,好在速度不是很快,查文斌仔细一看,不想竟是一口棺材!

这里怎么会有棺材,而且还是木头材质的?因为此地久无人烟,一般的木头棺材就算是从上游冲下来的,也怕是早就腐烂了,除了那种名贵的金丝楠木,没有其他木头能够在水中浸泡几千年。

查文斌从怀里拿出一根水平尺,这玩意儿是他平日里看风水常带着的,能够测量坡度。

查文斌把水平尺放到木筏上,那水平尺中间有一个气泡,嗖一下就移到了下方,这就证明他们走的路是一直向上逆行的,而且坡度还不低。查文斌估算了一下他们从井下出发到现在的距离,按照这个坡度来看,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很有可能已经高出村子平面很多了。

超子支着木筏问道:“文斌哥,有什么发现?”

查文斌看着那口转着圈的棺材,想着要过去的话,似乎只能从它边上绕了,别无他路,便道:“没什么,一口棺材而已,等会儿咱们划过去的时候,离它远着点儿。”

水潭是一个圆形,四周的石壁因为隔得远,实在看不清状况。不过这哥仨都是胆大过人之辈,且都经历过生死考验,只见查文斌做了个前进的手势,超子和卓雄各自把手中的船桨朝着石壁上一撑,木筏就缓缓划进了水潭。

一路上,查文斌仔细打量着这个水潭,整个空间足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形状是很规则的圆形,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

行到一半的时候,卓雄叫道:“你们看,那边还有一口棺材呢!”

果然,顺着卓雄指的方向看去还有一口棺材在原地打着旋。查文斌很是惊讶,怎么之前就没发现还有一口棺材呢?

查文斌吩咐把木筏稳定下来,站在木筏上仔细研究起那两口棺材来。半晌才发现,原来那两口棺材不论是形状、尺寸还是材质都几乎相同,且一口棺材正对着洞口,另外一口则在同一条直线上,所以他从洞口看去,后面那口棺材就被前面那口给挡住了,加上本来光线就严重不足,所以这后面那一口就给看漏了。

从距离上看,这两口棺材分布的两个点离着两端的洞头都不远,若是以这个水潭为中心画上一道横线与两个点之间的直线垂直,将整个水潭的圆分别分割成两个半圆,则这两口棺材刚好位于各自半径的中点。

当即,查文斌心头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催着超子赶紧把木筏划出这片水域。

在这种阴森的地方凭空冒出两具棺材来,换作谁都会觉得瘆人。好在这段日子他们见到的棺材也着实不少,因此还不至于被吓得两腿发软。超子和卓雄一前一后挥动着手中的船桨。木筏以最快的速度向对面的出口驶去。

眼看着离出口也就不到一米的距离,那两口棺材也被抛在了身后,查文斌那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放下去了一半,只要再往前一步,只需要一步,就能离开这里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当你觉得目标就要实现的时候,结果往往会来个180度大转弯。而这次转弯,足以让他们三人铭记一生。

此时的木筏是逆流前进,然而,当查文斌发现在超子和卓雄奋力挥舞船桨的情况下,木筏不仅没有前进,反而在向后倒退时,脸色开始微微发白,离他们身后不过20米的距离就是那口棺材!

超子也感觉到了木筏有离出口越来越远的趋势,他用尽全力,拼命地划动船桨,依然不奏效,他一下子急了,喊道:“瞎子,你加把劲儿行不?”

卓雄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自己的胳膊都已经累到抬不起来了,这木筏还在往后退。他一边挥动手中的船桨,一边说道:“我都拼了老命在划了,可还是不得劲儿啊!文斌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查文斌这会儿也没闲着,手上也拿着一根大木棍在水里划着。眼瞅着这木筏就是出不去,他心中也急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这里的水文复杂程度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再加把劲儿,只要出了这个口就行了。”说完,又继续挥动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三个人都已经累瘫在木筏上,大口喘着粗气,然而木筏不仅没有前进半步,反而向后退了有十米远。不是他们想放弃,而是眼下真的没力气了。

查文斌喘着粗气,道:“先休息会儿,撑死也就在这里打几个圈罢了,等我们力气恢复了再来。”

木筏顺着水流向着棺材的方向漂去,但又始终与它保持着一段距离。查文斌虽然没了力气,但眼神还是挺好的,他一直在关注着木筏的动向。

只见木筏在接近棺材时,不可思议地向外画了一道弧线,绕过了那口棺材,继续顺着水流移动着,等漂到他们最初看见的那口棺材附近时,又向内画了一道弧线,再次绕过了棺材,回到了原点。

超子和卓雄也发现了异常,都挣扎着从木筏上坐了起来,纳闷怎么漂了一圈又回来了?

而真正让查文斌震惊的不是又回到了原点,而是这木筏是沿着中间那条连接棺材的线,以一个“S”形的运动轨迹,巧妙地绕过了那两口棺材才回到原点的,要知道在这么一片没有风和其他因素干扰的水域,一块静止不动的木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出一个“S”形的。这绝对超越了常理!

查文斌又仔细查看了水文情况,并没有发现特殊之处,灯光照下去也看不清水底,只有中间那两口棺材依然在打着转儿,让人更加心烦了。

查文斌说道:“我们再试一次,这回从左边走。要是仍然出不去,就再想其他办法吧。”

顺着左边的石壁,木筏一路畅通地前进着,眼看着就到了刚才划不动的那个点,三人作了短暂的休息后,只听查文斌一声令下——冲!紧接着三支船桨“啪啪啪”划得水花四起,不到一米了!他们向前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止,反而加快了。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无奈,木筏再次不动了!任凭他们怎样用力,就是前进不了分毫。木筏又缓缓地向后退去,几乎是沿着跟刚才一样的路线,绕过那两口棺材,再次回到了原点。

查文斌仔细地回忆着两次木筏的运动轨迹,缓缓说道:“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超子和卓雄异口同声地喊道。

查文斌点点头,道:“应该就是奇门遁甲了。不怪我们力气不够,如果找不到正确的路线,就这么在水潭里胡乱地划,划到累死也出不去。”

“那怎么办?”超子焦急地问道。

查文斌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水面,掏出罗盘,此时指针正指向对面的出口处。

收起罗盘,查文斌说道:“不怕,一个奇门遁甲还是困不住我们的。一会儿按照我说的方向走,我喊停就停,对面那个出口的位置是南,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北,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你俩听好了,所谓奇门遁甲之术一共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现在这个位置出发无论如何是走不出去的,只有绕到正东方向的‘生门’再往中间划,到达那两口棺材的中间位置,转而往西南面的‘休门’杀出,然后再回到我们现在的正北位置从‘开门’驶入,一直向对面驶去,自然就能出去了,要是走错了其中任何一个位置,就要从头再走!这样循环往复的结果,就是耗光我们的力气和意志力,最后活活被困死在这里!”

卓雄嘿嘿一笑:“走错了就重走一次呗!反正都走了两次了。”

查文斌看着他那憨样,又好气又好笑:“奇门遁甲一共有四四一十六种变化,且每次的入口位置都不同,如此算下来就不是多走几次那么简单了。另外,这八个门中有一个死门,进去之后必死无疑。而只有生门,是我们平安走出去的唯一通道。”

“奇门遁甲的高深之处就是你看不见下次生门开在哪里,死门开在哪里。破阵之人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之后,需要等到十六种变化全部完成,再次重新排列之后才会重新开启。”

“万一,我们进了死门,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们前两次都是沿着外围走,所以才没有大碍。只要这里之前没有人走过的话,那么按照我刚才吩咐的去做,就一定能出去,否则的话就要等到下一次生门大开之时了。”

对于查文斌说的这些东西,超子和卓雄自然是一知半解,不过对于他的话,俩人都是言听计从,不敢有半点怀疑。

“以现在对面看见的那个洞口到木筏的位置为南北直线,向左贴着石壁前进,速度不要快!”查文斌一声令下,木筏再次启动,查文斌时刻盯着木筏所处位置的变化,不敢有半点儿懈怠。

“停!”两支船桨同时别住了石壁,木筏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调整船头,向中间进发!”木筏掉转头,向着两口棺材中间的位置驶去,因为还有水流的影响,为了保证是走一条直线,超子和卓雄不得不努力调整着方向,终于到达预定的位置后,查文斌再次喊道:“向西南方向前进,不要偏离!”木筏顺利到达了指定位置,中间也没有出任何纰漏。查文斌会心一笑:现在只要重新回到原位,一切就会解决。

“贴着石壁走,回到起点去。”

木筏画了整整半个圆,再次回到了之前的入口位置。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样绕一圈就能出去,但是超子和卓雄对查文斌的话深信无疑。一想到很快就能出去了,他俩都很兴奋。

超子搓着手说道:“文斌哥,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冲过去啊!”

“走!”

木筏朝着对面的出口,沿着中轴线,快速向南面驶去,很快他们就接近第一口棺材了。

“不要看那东西。”查文斌双眼看着前方说道。

超子和卓雄都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注意那口不停打着转的棺材,就盯着出口,果然安全驶过了,很快他们就到了中心圆点的位置,这也是他们刚才来过的地方,而且不止来了一次。

突然,木筏又不动了,三人几乎是同时发现前面那口棺材和自己之前的距离一点都没有缩小,无论他们怎么用力,木筏一直都是在原地踏步。

难道自己算错了?查文斌心想。

对于这一次,他们停住的位置是之前从未遇到过的中心,加上前几次都是好端端地从这里过,也没发生过问题,为什么单独这一次就卡住了?

卓雄和超子又试着划了几次,木筏没有后退,也没有前进,只是在原地打了几个转,纹丝不动。

超子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嚷道:“文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我们撞鬼了?”

查文斌自己也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赶忙拿出罗盘一看,顿时让他心中一凉。

罗盘上的指针竟然不停地在转圈,这就意味着在这个位置是没有方向的。联想到之前在村子里出现的那一幕,查文斌心头浮现的第一个词就是“中计了”!

还没等超子继续抱怨,查文斌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超子,把你兜里那个装烟的铁盒子拿出来给我用用。”

超子心想都这会子了还有心思抽烟?

查文斌接过烟盒,把里面的烟全部取出还给了超子,说道:“这些你自己收好了。”

超子接过一把散烟,心里更纳闷了。

查文斌蹲下身子看了看水面,然后把空烟盒子放到水面上。因为这盒子是空心的,照理说有一定的浮力,是能漂在水面的。然而,盒子刚放到水面上就消失不见了,查文斌的手跟着就伸了下去,勉强捏住了盒子,一把给提了上来,道:“好强的磁力,我们果然中计了,这下面放着一大块磁铁,所以很有可能我们刚才进的位置是错的,才被困在了这里!”

超子一听又中计了,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又是磁铁?他们搞这么神秘到底是想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他们脚下的木筏动了,只是这一次不是后退,而是跟那两口棺材一样,开始了转圈……

三人当即大惊,脸色都为之一变。随着木筏转动的节奏变快,三人连身形都快要稳不住了,而反观那两口木头棺材却逐渐停止了打转。

查文斌的脑子此刻却是越发冷静了。这就是他异于常人的地方,当超子和卓雄都趴在木筏上不知所措的时候,他还在观察着周遭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当他注意到那两口棺材已经静止的时候,喊道:“超子、卓雄,你们两个会水不?”

慌乱中的两人先后答道:“会!”

查文斌顺手拿起木筏上的登山索,把一头扔到了超子跟前,另外一头紧紧地系在木筏中间。

“抓着绳子,马上跳到水里去!快!”

虽然不明白查文斌的用意,但是两人丝毫没有犹豫,“扑通、扑通”两声落水声后,超子和卓雄在冰冷刺骨的潭中踩着水,双手都扒着木筏,随着它一起转动着。

“手离开木筏,不要碰到它,用绳子把身体捆着就行,在水里坚持一会儿!”查文斌大声道。

说来也怪,当超子和卓雄的双手离开木筏的时候,木筏的转动竟慢了下来,渐渐恢复了平静。

超子和卓雄在水里努力地浮着,看着木筏就这样停了,正惊讶得不得了,就听查文斌一声大吼:“孽畜!”

两人顺着查文斌的视线,回头一看,只见那两口棺材上此刻分别坐着一个小孩子,一男一女,光溜溜的,一丝不挂,看年纪也不过四五岁。

说它们是小孩,其实也不然,它们更像是两个怪胎,因为它们的头顶不是圆的,而是一个凹进去的大坑。

那两个小孩正笑嘻嘻地看着水中的两人,咧开的嘴巴里露出骇人的尖牙,眼神很是凶狠,这哪是正常人家的小孩啊!

“快上来!”查文斌喊道。

就在超子和卓雄准备登上木筏的时候,那两个小孩也先后不见了踪迹,紧接着,两人都觉得小腿处一痛,接着就有东西把自己往下拉,力气大得惊人。

“文斌哥,水下有东西拉我!”“我也被拉了!”超子和卓雄慌乱地喊道。

查文斌从包里拿出个小东西——一杆很小的秤,大小不过一个巴掌般,物件是不大,可是准星、钩子和秤砣样样俱全。

超子此刻半个脑袋都没入水里了,吸一口气就得呛一口水;卓雄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双手不断在水中胡乱扑腾着。

查文斌取下秤砣,“咚”一声,扔进了超子和卓雄之间的水里。与此同时,超子和卓雄感觉脚下一松。查文斌赶忙一手拉一个,奋力把他俩拽上了木筏。

卷起裤脚一看,两人的小腿上都有一个发紫的手指印。那手指印非常奇特,比普通人的要长出许多,且只有四根手指。

查文斌从兜里拿出一把糯米,交到他俩手中,道:“用糯米捂住伤口就能拔毒。你俩就坐在这儿别动,等什么时候糯米变黑了就没事了。”

看着自己腿上触目惊心的手指印,超子问道:“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卓雄哭丧着脸道:“还能是什么,水鬼呗!”

查文斌看着那两口棺材说道:“的确是水鬼,这玩意儿确切地说叫河童,不过是被人施了咒的可怜娃娃罢了。刚才那木筏子就是他俩在捣鬼,想把我们给扔下去,只要到了水里,就没人能起来。”

“那我们是怎么上来的?”超子问道。

“河童拉你们不过是为了找两个替死鬼去投胎。我刚才丢秤砣下去才转移了它们的注意力。因为秤是天地间最公平的东西,自带一股浩然公正之气,我丢秤砣下去后,它们以为是个了不起的人落水了,所以赶着去抓,你们也因此才能抽身。”

“那现在呢?”

“刚才我故意要你们两个落水,就是为了要把它们引出来。现在河童现身了,证实了确实是这东西,那我们只要想办法烧了那两口棺材,就能破了此阵。现在进的应该是死门,守这个阵的八成就是那两个小孩了,不过在水中没有人是它们的对手,包括我!”

看到超子和卓雄两人手中的糯米变黑后,查文斌又取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点儿无根水给他们冲洗。很快,那紫黑的手印就变淡了,成了淡红色。

“没事了。超子,把酒拿出来。”查文斌吩咐道。

超子拿下背包,翻出两瓶二锅头来。查文斌接过一瓶,递给卓雄,继而说道:“拿好了。等下我们过去烧了那两口棺材。棺材里是一对童男童女,靠前面那口是男的,那片水域是阴,意为阴中有阳;后面那口是女的,那片水域是阳,意为阳中有阴。奇门遁甲,阴阳互抱,我们现在处的这个位置就是阴阳交界处。只要别下水,我们就不会被困住。”

“酒只有两瓶,有把握吗?”查文斌问道。

超子说道:“这点距离,我闭着眼睛都能扔到,就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卓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说:“要不咱俩比试比试?”

“行,文斌哥给做个裁判。”

拧开酒瓶盖,超子无奈地看了看自己一身湿透的衣裳,只好把眼光瞄到了查文斌身上,笑嘻嘻地道:“文斌哥,借件衣服?”

查文斌无语,只好从自己身上撕了点布条子。

做燃烧瓶,他们两个自然是不在话下,布条子浸泡在酒中,捏成一个团堵着瓶口,外面留上一截做引线,分分钟就搞定了。

点燃后,“砰、砰”两声玻璃碎裂声传来,“轰!”水面之上,两团巨大的火焰升起,两个燃烧瓶准确地砸在了木棺之上,高度烈性白酒瞬间被点燃,转而把木棺变成了一片火海。

三人站在木筏之上,看着燃烧的木棺,一股恶臭随之传来,只能捂住鼻子,好在这洞里空气流通的速度不慢,不然没被水鬼拉下去,自己先给熏死了。

好一会儿,火苗才逐渐变小,木棺露出水面的部分基本都已经被烧毁,查文斌让超子试一下木筏能否移动。两人拿起木棍在水里划了一下,还真的能走了。

查文斌说道:“去棺材那边看看。”

卓雄一听要去看那玩意儿,心里就不寒而栗:“我们还是别去看了吧……”

超子笑骂道:“你个胆小鬼。”

木筏现在已经可以随着他们的控制,几下子便来到了前边的第一口棺材处,烧得漆黑的木棺,还有火星在继续燃烧。中间是一具已经烧成炭样的小孩尸体,还在冒着青烟,查文斌心中一叹,说道:“也是两个苦命的孩子,被人糟蹋成这样,在这里做了一对生死不轮回的冤鬼。”

拿出登山索,绑在那口棺材上,划动着木筏,往上拖。后面那口棺材里也有一具已经烧焦了的尸体,查文斌让他们把两口棺材并拢。

卓雄和超子虽然手上不太愿意,但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办完后,超子问道:“文斌哥,难不成,你还想给它们做法事?它们刚才可是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查文斌说道:“这也不是它们的本意,我要是不度,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该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超生了。”

说完转过身去,查文斌在包中翻出两根香来,点燃后,分别插在两副棺材底上,嘴中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呔!”

两缕青烟从香上飘出,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向之前他们进来的地方飘去,超子把登山索一松,两副棺材板也顺着水流漂远。站在木筏上远远看着。查文斌说道:“现在我们该走了,直接往前面走试试。”

超子和卓雄划动着木筏,朝着那个他们总也过不去的出口驶去。当到达那个一米的位置,下意识地,又加速了。

木筏就和平时航行一样,利索地通过了,木筏上的三人发出了欢呼声。

超子挥舞着拳头叫道:“终于过来了。文斌哥,你说要是一开始,我们就烧了那两口棺材不就得了,何必费这个劲?”

查文斌答道:“好在我们误打误撞进了死门,才把那两个小鬼给引了出来。你要直接动手,是烧不掉的,河童属水,只要它们不现出魂魄,你就是把整座山给烧了,在水中依然奈何不了它们。只有它们脱离了棺木,失去了魂魄对本体的保护,才能遇火焚起。刚才那两个小家伙,应该就是去抢秤砣了,秤砣是生铁,恰好水底有巨大的磁石,应该是被吸住了,还没来得及回棺木,才被我们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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