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宋蓉在科研所带着一众博士生研究论题,被告知有人找时她稍有些疑惑,按理说,她身旁熟悉的人要找她都会直接上来。

鲜少有人通过门卫室通报的。

“有说是谁?”宋蓉疑惑开口询问。

“说是姓姜,是位先生,中年,”门卫告知。

姓姜,是位先生,中年、宋蓉从门卫简短的描绘中便能得知这人是姜临无疑了。

阔别十七年,未曾联系的二人今日却在首都研究所见面。

宋蓉说不错愕是假的。

这十七年的光景里,她从未想过姜临会有来找她的一天。

“老师要去见吗?那下午在首都大学的演讲?”宋蓉这日,在首都大学物理系还有一场演讲,不用想,都知道礼堂必定会座无虚席。

且每每这种演讲,都会引来各大院校的学生,不仅局限于首都大学的学生。

宋家在科研圈的名声,比宋思慎在娱乐圈还要响亮几分,娱乐圈里尚且还有其他人与之平分秋色,可这科研圈里无人能与宋家人匹敌。

宋蓉摆了摆手:“不碍事。”

见一面罢了,应该要不了多久。

下午三点半的的演讲,此时,两点整,从科研所去首都大学半小时的车程,她与姜临之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十月金秋,首都路旁的梧桐树开始逐渐转黄,将这金秋十月的景色渐渐的展露出来。

宋蓉出科研所大楼时,在门口的一家咖啡厅院落里见到了姜临,他坐在椅子上,着一身西装,与周围的环境极其不相符。

宋蓉也好,姜临也罢,时隔十七年再见到彼此,多少是有些恍惚的、

岁月匆匆而过,她们从青年变成了中年,从风华正茂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者,从而立之年走到了知命之年。

这二人,都代表了彼此之间的青春年少。

也用彼此逐渐苍老的容颜来告知岁月的无情。

姜临见宋蓉来,从椅子上站起来,细看之下有那么几分的局促不安:“好久不见。”

宋蓉行至跟前,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望着人点了点头,亦道:“好久不见。”

二人对面而坐,彼此之间似是有那么些许的相对无言,但这相对无言与厌恶无关,尽管当初闹的如此不堪,姜临在时隔十七年再见宋蓉时,也难跟这人计较什么。

“我四点要出发去首都大学讲课,”宋蓉开口提醒姜临,若有话就抓紧时间说。

这句话,别人说出来或许是催促,可宋蓉说出来,有那么几分温温柔柔的告知之意。

叫人无法生气。

期间,服务生端着咖啡杯过来,姜临见一杯拿铁推到她跟前,“无糖、加浓。”

这是她多年前的喜好。

“那我就长话短说,”姜临望着宋蓉开口。

二人携手走过的那十年,不能说全是争吵与噩梦,也有甜蜜时光。

尽管这段婚姻最终走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而那些不甘与不满,早就随着时间的流转而淡化了许多。

“当初结婚离婚起因是何原由是何暂且不论,但一如你当初所言,一别经年不再相见为好,离婚夫妻本该互不打扰为佳,但现如今、蛮蛮反身回c市,对我们姜家赶尽杀绝,这件事情你是否该管管?”

姜临这话,说的尚且还算是心平气和。

而宋蓉在听闻姜临说起姜慕晚对她们赶尽杀绝时,显然是有些错愕的,望着姜临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想开口辩解维护,但又因不知前因后果而不好开口,只道:“蛮蛮说,一切只是工作需要。”

姜临闻言,笑了,且这笑里带着几分嘲讽:“工作需要收了华众,心有不甘把老爷子送进监狱,那现如今她逼着杨珊的侄儿放弃织品也是?”

“宋蓉、我们离婚时说好要给彼此体面的,我给了宋家体面,宋家把我摁在地上摩擦,我无怨言,犯了多大的错,就要承担多大的后果,但你纵容蛮蛮反杀回来弄的姜家家破人亡是否过分了些?”

“姜临——————。”

“宋蓉,成年人,要遵守诺言。”

宋蓉因姜临的那句“蛮蛮反杀回来弄的姜家家破人亡”而起了恼火。

本是脾气温和的人有了几分愠怒。

而姜临却不准备给她机会,直接开口阻了她的话。

不待宋蓉回答,又紧接着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违背自己说过的话难道不会觉得内心不安吗?”

“你该管管姜慕晚,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也该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姜临跟宋蓉的交谈,动了肝火。

“蛮蛮即便反杀回去也是因你们当年太过分,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扔到冰天雪地里挨冻,虐待一个孩子长达数年之久。”

宋蓉的声响猛的拔高,引来了来往之人的侧眸观望,科研院附近的人长期不变,三两步就是熟人。

而大家对宋蓉一直都冠上了温和的标签。

偶尔发一次火,冷一次脸,都能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学生吓的浑身颤抖。

宋蓉的怒声质问引来姜临的冷眼,说来也很奇怪,她们二人离婚的时候没有争吵过,他与杨珊之事东窗事发时没有争吵过,离婚十七年之后在首都却爆发了出来。

姜临薄唇轻启,吐出了一串不长但足以让宋蓉气的浑身颤抖的话:“如果不是你醉心科研,将孩子扔给老太太带,蛮蛮也不会历经这一切,宋蓉、你没资格质问我,也没资格站在一个受害者的角度闹的大家都不好看,我今日来,是念着旧情,请你去劝劝姜慕晚,如果她执意,那我们一家三口,”说到此,姜临望着宋蓉,一字一句道:“一起死好了。”

姜临这话,前半句,可谓是拿着刀子一刀刀的扎着宋蓉的胸膛。

一切皆因她醉心科研、

这是因。

老太太虐待姜慕晚,这是果。

后半段,是姜临对姜慕晚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

也不愿在这场莫须有的父女关系中再继续忍下去。

如果被姜慕晚赶尽杀绝了,姜临难保不会带着宋蓉跟姜慕晚一起下地狱。

她跟姜临走到离婚那一步时,吵过一次,起因也是因为她工作繁忙,十年来、他只说过一次。

第二次,是今日。

他开口指责宋蓉的语气没有半分客气。

“我不用想都知道,你们宋家将人大张旗鼓的接回首都,你陪伴她的时间至多也就开始那两年,且还是因为愧疚,想要赎罪,你在控诉别人虐待你女儿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对她的陪伴有几分?慕晚能在首都活着,你得谢谢俞滢,没有她、姜慕晚在首都的日子不见得比在c市好过。”

“老太太死了,老爷子进去了,华众是她的了,她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如果还执意这般,你也别怪我出尔反尔,”姜临说完,缓缓起身,从皮夹里掏出一百块钱放在桌面上,且拿咖啡杯压着。

临走前,望着宋蓉说了如此一句话:“我当初成全了你,你也该成全我一回。”

“我会劝她,”宋蓉开口,这话,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姜临闻言,点了点头:“最好。”

十七年之后的一场交谈就此结束。

宋蓉坐在咖啡馆的院子里望着眼前一口没动的咖啡杯微微失神、

拧眉掩饰自己眼眸中翻腾的情绪。

而姜临呢?

二十多年不怎么伺抽烟的人这日在出租车上狠狠的抽了十来根烟,一根接一根、接连不断。

“宋老师,您没事吧?”身旁,有学生认出了宋蓉。

后者抬起苍白的脸面望了她一眼,淡笑道:“没事,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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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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