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你回来了啊。”宜宁半跪在小几前仔细地在描花样,准备给罗慎远做双冬日的护膝。

她的毛笔蘸了朱红色说:“三哥,你来帮我画兰草吧,我总是画不好。”屋内烧了地龙,但她穿了一件有兔毛边的褂子,换了一对白玉玲珑耳铛。一只鞋袜随意的搁在床沿,有种随意的生活气息。

罗慎远走过去,从她身后拢过去,拿过她手上的笔:“画在那里?”

他几乎把她抱在怀里。虽然已经是夫妻了,但日常这样的亲近不多。

宜宁微微屏息。指给他看画的地方,他的身体更倾下来一些,身上有外界寒冷的味道。单手靠着桌沿寥寥几笔,就给她添上了兰草。

“这些够不够?”罗慎远问她。

“够了。”宜宁竟然觉得他的嗓音低磁好听,有些失神。他又圈着自己在怀里,一时紧绷不敢动弹。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有力。衣袖卷起一截白色斓边,看得到手背有经络浮出。

怎么还没有放开她,不都说够了吧……

宜宁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暧昧,突然侧过身道:“……对了,我还要跟你说罗宜怜的事。”

她没想到他靠得这么近,嘴唇突然擦过他的下巴。

触碰之间酥麻微痒,罗慎远呼吸一紧:“你要说什么,陆嘉学想纳她为妾的事?”

“陆嘉学若是真想纳妾,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罗宜宁继续道,“他又是送婆子又是亲自来的,我总觉得不对。他现在权势滔天,行事又乖张,想要什么没有……”

“父亲很满意这桩亲事。”罗慎远的手指微扣桌面,“别人也反对不得。如果他真的想纳罗宜怜,自然随他去纳。如果不是,我倒也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突然又道:“我听说他今日过来了,你见到他了?”

“母亲让罗宜怜去给他请安,怕她紧张,故带我们几个嫂嫂一起过去。”宜宁解释说。

“嗯。”罗慎远听了没什么表情。看到她薄薄红软的嘴唇,想到刚才的触感喉咙发干,低下头说:“眉眉,你的花样画完了吗?”

“还差几只白鹭。”罗宜宁说,有点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夫妻义务。”

看着他越来越烫的眼神,宜宁突然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就腿软了。不是她娇弱,而是他盛年体健,她一次都挨不过,越到后面就越疼。他再怎么体谅都没有办法一次都不完吧!罗宜宁往后一些:“我的白鹭还没画完……”

“我帮你画就是。”他一手拦住她,左手提笔蘸了墨,也是寥寥数笔。顿时就是一行白鹭飞上青天。

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烫,画笔一扔,捏着她的手道:“过来。”

她平日禁欲的三哥呢!怎么今天突然要这样了。罗宜宁想起她脖颈上的吻痕。

千工床的帷幕放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天旋地转,被压到了床上不得动弹。“没事的,我轻一些。”他捏过她的手压到头顶单手扣住,低喘的吻落在颈侧,宜宁连自己的衣襟都没护得住,只看到强健有力的手臂撑着身侧,刚才帮她画白鹭的也是这只手。

宜宁心一横,还不如她识相点配合吧!说不定**的还能少些折磨,她干脆整个缠了上去,手也搭上了他的宽阔的背。

罗慎远被她的动作弄得一僵,随后手指捏住脸,更加索取着她的柔和唇瓣。

屋内烛火吹灭了两盏,千工床内灯橱的油灯映出模糊不清的帷帐纹路。

宜宁没有办法,被迫被他抱在怀里坐在他身上。他忍耐的汗水滴在他身上,宜宁也气喘吁吁,还没等适应过来,又被席卷入了翻涌的浪潮中。浪潮颠簸,一阵阵强烈的浪让她只能承受。他未满足,略停了些道:“你还受得住吗……”

“受不……”潮水又一阵阵涌动。他再低哑地说:“眉眉,以后避开他,不要见他。他娶谁也与你无关。”

天气这么冷,她却浑身都是汗不清醒。罗宜宁腿酸软得发抖,他又带起激烈的浪潮,罗宜宁才断续地说:“三哥……呜,你说轻点的!”

怎么她叫他三哥,反而刺激得太阳穴抽动。宜宁因此更受了折腾,等到他稍微满足些回过神,偃旗息鼓已经是半夜时分。

明日要去程家参加亲事,她总不能连路都走不得。

清洗完之后,宜宁感觉到被罗慎远再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上了被褥。怕再动她又分了被窝睡。

宜宁侧身一卷被褥,裹成条虫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日果然起晚了。定了梳堕马髻但也来不及,宜宁就让楼妈妈梳了普通的圆髻,罗慎远早就准备好了在一旁喝茶,拿了支笔给她的画润色。昨晚后他心情还不错,本来是随便用来做花样的,状元爷却给她随手添出一副书画大作来。

“给夫人传信,说太太今天跟我去。”罗慎远正在吩咐婆子,“她早上要吃的糕点给她带上,带一罐粥暖胃。”

“我不喝粥。”宜宁想到昨晚还是怎么求他都不理,腿都要掰断了,早上还晚起,她就是满心的怨气。床上床下简直是两个人,一个是禽兽,另一个是衣冠禽兽。正如魏老太太所说,他娶她是早有谋划,绝不是单纯的助人为乐。

罗慎远沉默。然后妥协了:“好,给她带一罐豆浆,多加些糖。”

宜宁还想说什么,罗慎远抬头看她一眼,嘴角带笑道:“你再说不要豆浆试试?”

罗宜宁把话憋回去了,不敢再反驳他。范妈妈笑眯眯地捧了件湖绿色吉祥如意纹绸袄出来,藏蓝襦裙。正好用的是蓝宝石金累丝的簪子,碧□□眼石耳铛。肌肤胜雪,如有暗香生。她又长大了些,眉间的一丝媚气浑然天成。

罗慎远眼睛微眯,她这般的,男人看到怎么会不动心。同样是出众的美人,罗宜怜让人怜惜,她看了让人想想占有。

她平日不打扮,所以不显眼而已。就是因为他明白这点,所以更不喜她和别的男人接触。

有点不想带她出门了。

马车吱呀到了程家门口,还未下车就听到了热闹的喧哗声。程老太爷原是都察院都御史,三个儿子都在京城做官,其中最有出息的是程大爷。而孙辈里最有出息的当然是如今的都察院俭督御史程琅,今天的新郎官。

宜宁早准备好了喜庆花样的被褥、蛋米、花雕酒等物。这些是必不可少的,真正的礼是一柄赤金嵌莲子米大小海珠的祥云如意,另外封红三百两。随礼过后男女宾分开,宜宁被身着暗红比甲的管事婆子领着进了垂花门,罗慎远被程大爷亲自迎去了前院宴息处。程家跟罗家差不多大小,错落别致,到处张灯结彩。

搭棚的地方在胡同外面,免费请乡邻吃酒席,这次娶谢蕴程家的排场摆得很大,三天有进无出的流水席,花销最少也是两千两银子。后院的酒席才招待的是贵宾,林海如已经到了,这次出席带了罗宜怜。

“你父亲亲自吩咐过的,准备亲事再紧凑,也要拉她出来溜溜,见见世面。”林海如掩口低声说。

被拉出来溜溜的罗宜怜并不喜欢人多的场合,神情淡淡地喝茶。那两个婆子还是站在她身后,形影不离。

“我这为了亲事,伺候她半天了,条件一箩筐一大堆的,闹得我焦头烂额。”林海如声音更低,“还要负责陪她交往太太夫人?”哪有主母有围着庶女转的道理,但罗成章要在家里一直住到罗宜怜出嫁,才回衙门里住,她不想跟他冲突了。

宜宁抓了把松子糖给她:“就当躲懒当没听到。过这几天就好了,您就彻底清净了。”

花厅里非常热闹,瓜果络绎不绝地端上来。程家的女眷们也紧着招待客人。罗宜宁抓了把松子糖慢慢嚼,程家几个少奶奶辈的都在伺候,程二奶奶一言一行最为出挑,八面玲珑。程大奶奶最为贵气,对人就爱理不理的。

结果介绍的时候才知道,这位程大奶奶的祖母原是先皇的胞姐,所以她一出生就被先皇封了‘丹阳县主’。

介绍罗宜宁和罗宜怜的时候,林海如先说了罗宜宁。

这位程大奶奶本来心不在焉的,听了后多看了她一眼,难得地问:“我记得罗三太太是陆都督的义女吧?还是上了族谱的。”

罗宜宁有些惊讶,这位县主怎么知道的。

程大奶奶就说:“头先我少年时被马车冲撞过,是都督大人出手相救,我叫都督大人一声四叔。”程大奶奶年纪约莫二十三四,倒也年轻,立刻招手叫丫头,“……给罗三太太换汉阳雾茶来,这怎么用的六安瓜片。”

随后林海如才介绍罗宜怜,但林海如没提她要嫁给陆嘉学的事,只说是跟着出来的庶女,人家又怎么会关注一个庶女,淡淡点头作罢。程大奶奶更是看都没看罗宜怜一眼。

罗宜怜憋得说不出话来,她真想摇着这些人的衣领告诉他们,她要嫁去宁远侯府了,她比什么义女重要得多。

但是林海如不提,大家喝茶,她总不好自己说。

罗宜怜憋了一肚子气,心想等她出嫁了才叫这些人好好看看。

吃过晌午过了许久,接亲的队伍才回来了,大家都围到外面去看。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亲迎的敲锣打鼓,队伍浩浩荡荡。非常的热闹,拜堂礼看的人就更多,前厅被挤得满满当当。宜宁就远远地看程琅,只看得他大红吉服的背影挺拔俊雅,心想不过去看也好,他见不着自己,就这么成亲了也不错。然后她回了酒席上吃菜,别人忙着看,她正好多吃点,正好饿了。

这刚吃了两口,那边就礼成了。程二奶奶却过来找人了:“罗三太太,你可愿意去闹房?葛家的葛太太有事,突然就回去了,咱们这儿就缺了人。”

“……这一定要凑够这么多人吗?”想到要眼看到程琅和谢蕴成亲,宜宁觉得她还是别去的好。

程二奶奶就笑了:“一定要凑够十二人,大吉大利。十一人是绝对不行的。罗三太太就跟我去一趟吧,花不了多少工夫的。相熟的我都请了,现在只能靠罗三太太帮帮忙了。”

罗宜宁还在想要怎么拒绝,程二奶奶已经拉她站了起来:“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宜宁被她拉着就走,心里复杂。一会儿程琅看到她,还不知道要作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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