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记事,我不得不撂下一段时间。

积雪终于化了,道路一通,我就赶紧处理村子长期被雪封住时延误的大量事务。直到昨天,我才稍微有点闲暇。

昨晚,我又重看了一遍我写出的部分……

今天,我才敢正名,直呼我久久不敢承认的内心感情。实在难以解释,我怎么会把这种感情误解到现在;对于阿梅莉的一些话,我怎么会觉得神秘难解,在热特律德天真的表白之后,我怎么还会怀疑我是否爱她。这一切只因为我当时绝不承认可以有婚外恋,也绝不承认在我对热特律德的炽烈感情中,有任何违禁的成分。

她的表白那么天真,那么坦率,当时倒叫我放了心。我心想:她还是个孩子。若真是爱情,总难免羞涩和脸红。从我方面讲,我确信我爱她就像怜爱一个有残疾的孩子。我照顾她就像照看一个病人,我把训练她当成一种道德义务,一种责任。对,的确如此,就在那次她对我表白的当天晚上,我感到心情十分轻松欢快,竟然误解了,还把谈话记录下来,更是一误再误,只因我认为这种爱应受到谴责,而受到谴责心情必然沉重,但当时我的心情并不沉重,也就不相信是爱情了。

我不仅如实记录了这些谈话,还如实转达了当时的心态。老实说,直到昨天夜晚重读这些谈话时,我才恍然大悟……

雅克去旅行,要到假期快结束时才能回来。临行前,我让热特律德同他谈谈话,而他却有意回避热特律德,或者只想当着我的面同她说话了。他走后不久,我们又恢复了极为平静的生活。按照商量好的办法,热特律德搬到路易丝小姐那里住了。我每天去看她,但是害怕重提那种爱情,我就有意不再同她谈论能激动我们的事儿。我完全以牧师的身份同她讲话了,而且尽量当着路易丝的面,主要指导她的宗教教育,让她准备好,在复活节那天初领圣体。

复活节那天,我也授了圣体。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儿了。雅克有一周假,回家来过了,但令我吃惊的是,他没有陪我呆在圣餐桌。我还十分遗憾地指出,阿梅莉也没有去,这种情况还是我们结婚以来头一回。他们母子二人似乎串通好,故意不参加这次隆重的礼拜,给我的欢快投下阴影。我感到庆幸的是,这一切热特律德看不到,因此惟独我一人承受这阴影的压力。我十分了解阿梅莉,自然看得出她的行为中间接谴责的全部意图。她从不公然驳斥我,但喜欢用回避的方式表示反对。

我深深感到不安,这种怨恨——我是说如同我不愿意看到的那样——可能拖累阿梅莉的灵魂,乃至偏离最高的利益。回到家里,我衷心为她祈祷。

雅克没有参加礼拜则另有原因,事后不久我同他谈了一次话便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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