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村町杀人案的搜查工作陷入了停滞状态。

遇上这种情况,只有向被害者的家属追根问底了。虽然事件发生后也大致问过一次,一般说来,当时家属容易遗漏一些事,以后想起来是常有的。

被害者的妻子富子对前去询问的刑警是这样说的:

“我丈夫从来不告给我他去什么地方。只是在他遇害的半年前说过,他常到三鹰一带。”

三鹰是中央干线从高圆寺向西走的第五站。

“他没说去三鹰的什么地方吗?”

刑警问道。

“那就不清楚了,因为他办什么事从来不和我说。”

“是不是去和什么人相会呢?”

“哎呀,这就……”

被害者的妻子再也谈不出更多的情况。

这是一条颇为有力的线索,搜查本部又鼓起勇气,有了信心。

搜查人员来到了三鹰。

如果只是“到三鹰去”,那岂不是大海里捞针,搜查人员推测被害者是不会直接到什么人家里去的,很可能利用茶座一类的地方接头。于是带上了岛田玄一的照片以备查询。

三鹰的商店街距离车站不远,茶座也很多。

搜查人员终于从其中的一家茶座找到了岛田玄一的足迹。

这家茶座叫“武藏野”,一个女店员看过搜查员拿出来照片,回答道:

“不错,这个人是来过。”

“是不是常来呢?”搜查员兴奋地问道。

“是的,一个月总得来三四回。”

“就他一个人吗?”

“不,是和一位年轻的女人。不是一块儿乘,谁先来谁就在这里等着。”

桑木听了去三鹰调查过的青年刑警报告之后,立即同那青年刑警直奔三鹰而去。

“到底岛田玄一是有情妇的。”在从东京坐电车去三鹰的漫长路上,青年刑警向桑木谈论着。“那茶座的女店员说,有的时候,岛田玄一先来了,要等很长时间;也有那个女人等他的时候,”

“那女人有多大岁数?”

在到达茶座之前,桑木也需要掌握一些大略的材料才行。

“说是有二十七八岁。”

“这个女人长得漂亮吗?”

“据说不怎么漂亮。不过,那要看什么人说的,也许那个女店员总认为自己是个美人儿,说完这句话她还轻蔑地一笑。在那种地方混日子的女人对顾客总是反感的。”

“这么说,那女店员是带着反感看他们的喽。她没说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征吗?”

“据说,头发稍微有些卷曲,身条很高,在一米六以上,是个清瘦的女人。”

“看那两个人的情况呢?”

“两个人的座位仿佛总是固定的,也许是便于等待吧。他们一落座就嘁嘁喳喳说个没完。”

“出去的时候呢?”

“总是女的先走,岛田留下呆一会,然后拿着帐单去付钱。可能因为两个人一同出去,那女人不好意思吧。”

“真有意思,为什么一同出去女人就不好意思呢?”

“岛田的家不在三鹰,这一带不会有什么熟人。我想那女的是住在附近的,两个人各走各的这也许是那女人提出的……这两个人是不是另到别处去幽会呢?茶座只不过是个会合点。”

那女人是这一带的人。桑木认为这一推测是可靠的。

“女店员没说她认识不认识那个女人?”

“只不过是作为顾客认识的吧,在这些地方的女人,只要顾客来过三遍,她就会记住的。我拿出岛田的照片,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桑木闭上了眼睛,抱起胳膊。岛田玄一和这个女人的关系,究竟与岛田玄一的死有什么关联呢?他在清理着自己的思路。

青年刑警打开一张体育报看起来,上面刊载着公开赛开幕的消息,头号铅字配着大型照片。阪急的杉山的棒球三次得分,这简直像宇宙飞船试验成功一样引起了轰动。这类消息对青年人来说是多么激动人心啊。体育报是一般职员们上班途中最迷恋的读物。在小职员单调的生活中,这类有冲击力的报导可能是唯一的一种刺激。

总算来到了三鹰。

那家茶座就在车站附近,位于商店街的中心,是这一带最大的一家买卖。

桑木和青年刑警要了咖啡。

“请你来一下。”

青年刑警请侍女把那个侍女叫来。不大一会儿那个侍女就来了。

“请坐在这儿。”

青年刑警笑着说道。这个侍女二十来岁,小脸庞。也可能她知道他们的身分,便低着头在对面坐下来。

“这次还请你给予协助。谢谢了。”桑木代青年刑警向她致了谢。“大致情况了解到一些。今天打算再详细向你打听一下。”

出于接待顾客的习惯,这青年女人睁大了眼睛看着桑木点了点头。

“那两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呢?”桑木发问了。

“大概,是在半年前吧。”

她为了回答得准确,边回忆边说道。

“半年前,打什么时候就不来了呢?”

那青年刑警是不会告给她岛田被害的事的。

“是啊,最近总也没看见他们……大概快两个月了。”

岛田玄一被害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了,这就是她说的两个来月。

“这个人,大约一个月能来几次呢?”

“大约每星期来一次。”

“这么说,一个月来四次。那么,他们相会有没有准日子?譬如说,都在星期几?”

“这就想不起来了。”

那侍女想了想答道。

“他们大约都在什么时间到这里相会呢?”

“晚上。大约六七点钟。”

“有没有比这更晚或更早的时候呢?”

“来晚的时候不多,有那么三四次是白天两三点钟来的。”

“每次在这呆多长时间?”

“也就是四十来分钟吧。”

“四十分钟也够长了。他们都说些什么呢?”

“总是那个女的嘁嘁喳喳地说个没完。男的有时打听些什么。”

“他们象不象是情侣呢?”

“照我看,好象是。总躲着人们的眼睛。两个人近乎极了。”

“他们尽谈些什么,你记得一些吗?例如你给他们送茶的时候,或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偶尔听到一言半语,这种时候总是有的吧?”

“那可就一点儿也不清楚了。我送茶去的时候,如果他们正说着话,马上就停下来。”

“那倒也是。还有一件事,请你把那个女人的长相详细地给我说一下。”

“头发生得有些卷曲。年纪有二十七八,也许稍大一些。长得挺瘦,颧骨有些突出,长脸。眉毛描得很重,原来可能是很稀的……”她边回忆那女人的特征边述说着,“鼻子有点高,嘴挺大,厚嘴唇……”

“这么说,还不能说是个美人儿吧?”

“嗯。”

那青年侍女微微一笑。

“你说她的个子很高,是不是由于人瘦显的呢?”

“不是的。足有一米六。”

“到这来的时候,常穿和服还是洋服?”

“穿和服的时候,多半是素淡的衣料;穿洋服的时候,上下身多半是灰色的。不论穿和服还是穿洋服,都提着同一个黑色皮提包,样式有些过时了。”

因为是女人么,所以对装饰格外留意。

“那个女人穿着淡素,是不是使人感觉她是个太太呢?”

“这……”

看样子这青年侍女还是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这……也许是吧。”

“又怎么见得呢?”

“这女人相当沉稳。如果是独身,怎么也要穿着稍微华丽一点儿,或者也总该有些高兴的神态吧。您这么一说,我想她偷偷他和男人约会,一定会有什么瞒着人的事,情绪也有些消沉……啊,对了,记得有一次那女的和男的说了些什么,忽然掏出手绢儿擦起了服泪……”

“哭了吗?”

桑木和青年刑警彼此看了一眼。

“那女人好象在这一带,也就是说在三鹰一带住,这一点你感觉到了没有?”

“感觉到了。我认为那男人是从都中心特意来和她相会的。”

这一推测是对的。

“从那天以后,也就是说近两个月再也没到这来,可是在别的地方你没见过那个女人吗?”

“没有。”

“如果遇见那个女人,你能立即认出她吗?”

“那还用说,准会认出来的。”

“那么下回如果见到那女人的话,麻烦你,请告给我们一声。我叫这个名字。”

桑木递给那青年侍女一张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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