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姨妈凶残来袭而受罪这种事情,阿宝已经很久未曾体验过了!

虽然也常听说家里的姐妹有些身体调理不好的话,小日子来时会疼痛受罪,可是阿宝一直健健康康的,每次小日子来时除了腰酸疲惫,爱睡了点儿,根本没这么疼过,真是大姨妈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啊!

可能是阿宝疼得脸色发白的模样太小白花了,于是萧令殊从一早开始,一直陪在房里,视线从未离开过她。

阿宝:t^t为毛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很可怕啊,会让她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啊!!

也因为有萧令殊这尊凶神忤在房里,丫鬟们都不太敢进来,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也让阿宝觉得她们挺可怜的,便挥手让她们在外间等候,叫到了再进来。更因为如此,华妈妈找不到机会唠叨阿宝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之类的,算是逃过一劫。

“王爷,姜糖水熬好了。”雁回沉稳的声音响起。

阿宝靠在美人榻上,背靠着柔软的大迎枕,萧令殊就坐在她身旁的位置看宗卷及私人信件,态度自然得根本不怕她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雁回端姜糖水进来,并未端到阿宝伸手可及的地方,而是直接放到萧令殊身边的小几上,无视了阿宝纠结的眼神,恭敬地退下去。

解神医开了一副止痛的药,不过是药三分毒,解神医的意思是别吃太多药,阿宝早上喝了一碗后,便改由喝姜糖水了。

当然,阿宝讨厌这种未处理过的姜味,其他用姜作配料煮出来的食物她倒不排斥。

萧令殊放下手中的蓝色宗卷,伸手碰了碰碗沿,试探温度,发现还有些热。

他的手指修长秀颀,骨节分明,是一双艺术家的手,只是那手腹中有粗糙的茧子,手背上还有细碎的小疤痕,看模样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只是……贵为皇子之尊,就算和人打架,也不会留下这样细碎的伤痕吧。

阿宝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着,等反应过来后,完全僵硬了,维持着捧着男人的手的深情姿势,机械式地抬头,就对上一双平静幽深的黑眸。大手的主人平平静静地看着她,由着她翻来覆去地审视着他的手,这种无声的纵容――为毛觉得胃疼呢?

阿宝呵呵地笑了声,硬着头皮道:“王爷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看在她这么狗腿的份上,就别计较了吧。

萧令殊似乎被阿宝这一举动打开了什么新世界大门,然后抓着她白晰柔软的手相合,他的肤色只比她稍深一些,是一种浅白的颜色,却仍是看起来像贵族的肤色。上天赐予了他极好的皮相,连肌肤也像贵公子般的柔泽。

他摸了摸阿宝虎口处,发现这里有些小茧,说道:“你使鞭?”

“……在边境时练过一些。”

“很好。”

很好?很好什么啊,下文呢?!!

下文就是,他执着她一只手与她五指交缠亲密相依,另一只手冷酷无情地端着那碗让阿宝无比厌恶的姜糖水过来,放到她唇边,示意她该喝了。

阿宝:>__<。。尼玛就算知道他不会打老婆,但在这种眼神下,还是不由自主地要屈服啊啊啊!!

坚难地就着他的手喝完那碗姜糖水后,阿宝额头出了层细密的汗,感觉唇边有残留的姜糖水,正欲拿帕子试去,谁知一个黑影凑过来,然后――大家都懂的。

阿宝风中凌乱了。

萧令殊默默地看着她一脸震惊模样,默默地想着,为何六皇弟对宫女做这种事情时,那宫女满脸通红地倒入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而他这么做的时候,只换来一副震惊模样?有点儿不是滋味……

半晌,阿宝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了,赶忙轻咳一声,说道:“王爷,天色就要暗了,您不去书房么?”

萧令殊抖了抖被他重新拾起的宗卷,淡淡地道:“在这里看也一样。”

“哦。”阿宝应了一声,没事可做,便托腮看着他冷凝的侧脸,越看越满意,这侧脸的角度真好看。

萧令殊瞥了她一眼,大大方方地由她看着。

一天时间就这般消磨掉了。

第二日,阿宝感觉好多了,腹部只剩下隐隐有些作疼,倒没有前一天那种绞痛了,欣喜得就想跑出门去放放风――然后被某个男人冷酷无情地震压了她如此念头。

萧令殊依然伴在她身旁,无论做什么事,都让她在视线之内,让阿宝觉得自己仿佛被监视了――一定是错觉。

“不是错觉!”解神医给阿宝把脉,又一次嘴欠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这是监视犯人呢!我听席远说了,你这冷酷无情的家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你手上吃罪,你可别将那套处理敌人的手段放在王妃身上,她是个弱女子!”

萧令殊扶了扶手指上的板指。

解神医内伤还未痊愈,不过自打阿宝的双皮奶攻略打动他后,解神医对王府里的事情也比较上心了――应该说他觉得阿宝是个好人,所以乐于亲近,不用萧令殊拎人,就自动地跑过来给阿宝按时请脉了。

“别给我脸色看,本来就是嘛!忠言是逆耳的,但作为个有良心的医者,还是告诫你一声,你这种态度严重地影响到患者的心情了,心情不好,病就不会好……”

听着解神医一阵唠叨,阿宝有些黑线道:“解神医,我这不是病。”

秒懂了她话的解神医:=口=!王妃为毛这么说呢……好纠结!

阿宝发现一个不小心自己漏嘴了,赶紧装死。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

解神医给阿宝请了脉,叮嘱她以后别在“特殊”时期吃冰的东西后,便机械地离开了。

过了几天,阿宝的身体完全没事了,又活蹦乱跳了。

然而,阿宝还没蹦q几下,萧令殊将她抱起悄悄在她身上嗅了下,发现没有血腥味后,便拎着她往他的练功房行去。

“做什么?”阿宝摸不着头脑地问。

萧令殊在练功房中那一排靠墙的兵器中拿出一条乌色的鞭子递给她,说道:“练习。”

阿宝:=口=!为毛她要练鞭子?她走的不是淑女路线么?

“你太弱了,经常煅练对身体好。”萧令殊摸摸她的头,“解神医说适当的煅练对身体有好处,省得在床上容易晕厥。”他用一种“你真是太弱了”的表情看着她,显然晚上某人的体力及承受能力不能让他满意。

“……”

所以觉得她对鞭子感兴趣就选择了让她练习鞭子当作是煅练身体么?= =!为毛很想咆哮呢?!

阿宝再一次对他的某种奇特的想法感到惊奇,更让她惊奇的是,他竟然亲自指点她鞭法,甚至手法颇为精妙,比她以前在边境跟那些爽朗的大娘学的半桶水还要厉害。

她不是走贤妻良母这条路线么?为何贤妻良母还要学鞭法?这不科学啊亲!

练得满身是汗了,阿宝气喘吁吁地被萧令殊抱到练功房后头的澡堂里,扒光光直接丢到澡池中洗白白,同样他本人也跳了下去。这豪迈的作风又让阿宝惊了,为了表示自己不是色女,非礼勿视,直接转过身去,悄悄地挪到澡池的另一边,自然很快就被人拽了去过。

艰难的鸳鸯沐后,阿宝软绵绵地任由他抱着自己离开练功房。仍是那种抱小孩子的姿势,不过习惯了也挺舒服的,阿宝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哈欠,脑子有些懵,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貌似自言自语地问:“王爷为何对我这般好呢?”

是的,萧令殊可能不会风花雪月、甜言蜜语地哄她,更不会送什么礼物讨她欢心,甚至总是一副冷酷无情模样,每每吓得她不知所措。但是,他给了她最大限度的纵容,给了她生活细节中的体贴,沉默的,让人心软的体贴。她真的不明白,为何他在她面前的作法与流言如此相悖呢?

其实他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更不是个思想正常的男人,连亲人都会无视忽略,仿佛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正视。这也是为何无论流言如何惨烈,无论亲爹如何忽视,无论被罚得多惨,无论处境多难堪,他从未动容过。

开始时,阿宝也以为他会有些伤心的――毕竟正德帝这惩罚也太严重了,可是过了几天,又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完全未放在心上,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甚至觉得可有可无,没有任务,不用出门,他便像宅男一样宅在家里,宅在她身边,自成自己的小世界。

这样的男人,有心么?他到底怎么想的?

这是阿宝嫁给他后,琢磨了很久的问题。

问完后,阿宝有些尴尬,醒了醒神看向已经暮色四合的天边,那样的暮色虽然会让人感觉到惆怅,但也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心绪。

就在阿宝以为他没有听见或者不会开口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说:“阿宝很好!”

阿宝很好!

简单的四个字,让阿宝有些受宠若惊,惊后又迷茫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好了,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从在驿站第一次遇见他到现在,未嫁他前躲他都来不及,嫁他后所有的行为也是恪守妻子的职责,完全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让人感动的地方。

“我、我……”阿宝唾弃自己的结巴,可是,不知为何脸热得厉害,甚至不敢看他,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像个得了糖吃的小孩子一样,欢喜地、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王爷也很好!”

“嗯!”他将她抱紧,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句话。

“……”

由于下午运动一场,让许久未运动过的阿宝难免有些疲累,时间一到,滚到床上就睡死了。

萧令殊坐在床边,翻看着下属送来的秘信,然后蹙着眉合上,想着可能要去江南一趟,不知怎么地,就有些不舍起来。以前从来不会有这种情绪的……

将信件收好后,萧令殊去冲了个冷水澡,清清爽爽地上床,很快地,一具柔软的身体自动滚到他怀里,甚至手脚不规矩地蹭上他的身体,那软绵绵的小手直接探进他的衣襟,扒着他清凉的肌肤,睡得更香了。

他伸出一条胳膊垫在她脑后,将她往怀里揽了揽,低低柔柔的声音说:“阿宝确实很好……”

她是第一个给他吃好吃的甜糕的人,第一个和他说话对他笑的人,确实很好!

******

因为齐王婚礼上的闹剧,使得所有的皇子被牵连,所以近来诸王们行事皆颇为小心,同时朝臣们也极少看到他们在宫里走动,除了上朝,仿佛都自动缩在府里修身养性去了。

萧令殊也是自动宅在家的一位,只不过他根本不是修身养性,而是整天黏着老婆吃喝玩乐,惬意得根本不像是被罚得最丢脸的一位皇子。

这天早上,吃完早膳后,阿宝见萧令殊往旁一坐,拿起一本《山河志》来打发时间,忍不住道:“王爷,臣妾今天给五公主和平王世子妃下了帖子,请她们过来品尝冰花。”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阿宝先前在齐王婚礼上答应给两位好姐妹下帖子请她们到府里玩的事情,可谁想到齐王婚礼上会发生那些闹剧,后来一系列的惩罚,阿宝担心萧令殊难过之类的,便又将时间推了推,可这都过了十多天了,阿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前为了让萧令殊开怀,折腾出这么多新鲜的食物,让身边的人都有了口福,不由得想到了好姐妹及闺密们,又想起了让她头疼的某件事情,原本是想借着分享美食的借口,分别给她们下帖子邀请她们过来的。谁知大姨妈凶残来袭加上萧令殊像监视犯人一样日日晃在身边,阿宝一直没请成了。

所以小日子过后,阿宝方给平王府及五公主府下了帖子。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令阿宝背脊发寒,怎么有种自己做错了事惹他生气的不争气感觉呢?

“不许多吃!”萧令殊冷声道。

“绝对不会!”阿宝一脸发誓的表情。

不怨萧令殊会这般冷硬,实在是阿宝贪吃冰制品导致小日子来腹疼之事,解神医叮嘱以后要注意,阿宝自己还不以为意呢,萧令殊便注意上了,所以平时也不准她多吃了,阿宝一下子从暴发户的状态恢复正常,也让华妈妈及四个雁松了口气,突然觉得,好像王爷能压制住她们家姑娘偶尔的不着调,也挺好的。

五公主和江凌薇应邀而来时,萧令殊已经挪窝到书房里去了,阿宝在四面通风的水阁中招待她们。

水阁建在清玉池之上,正是荷花盛放的季节,池中莲叶婷婷,莲花探出碧玉间,分外可爱,池间的莲叶间,偶有鲤鱼悠哉而过,十分清闲。池上有风,风拂过一池碧荷,拂入水阁中,分外凉爽。

水阁里也被布置了一翻,没有死板的桌椅,地上铺了凉席,赤脚踩上去,格外的清凉,旁边有矮榻矮几,可坐可卧,矮几上摆满了几种吃食,有夏日的冰镇瓜果,晶莹剔透的冰块堆在果盘外围,切好的水果拼盘置于其中。除此之外,还有精美的瓷器盛装着的冰沙及各种调料,兼双皮奶。

“来来来,一路辛苦了,先喝酸梅汤解渴,再喝碗双皮奶。阿薇是草莓味的,酸甜可口,令芸是西瓜味的,清甜适宜。”阿宝招呼两人坐下。

江凌薇和五公主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对那“双皮奶”极是好奇,等尝试过后,对那嫩滑的口感皆忍不住称赞一翻。

“这双皮奶是怎么做的?挺好吃的。”五公主问道。

江凌薇唇角一挑,睨向阿宝,嗔笑道:“世人都以为晋王妃倒霉受牵连,以后这日子也不知怎翻凄惨哩,可我瞧着,这日子滋润极了,还可着尽儿地折腾起吃食来。过份的是,这么久才叫咱们过来品尝,分明是将咱们给忘在脑后了。”

阿宝讨饶道:“我哪敢啊,还不是先前发生了那些事情不好请你们过府来玩么?后来身体又有些不适,便推到现在。”

一听说她身子不适,两人马上关心地询问,阿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吃多了冰受罪的事情,得到两人的鄙视,害她们白担心了,原来是自作自受!

待两人品尝了新食物后,阿宝将水阁里伺候的丫鬟谴到外头,这才正坐,对她们道:“这次叫你们来,也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关于我大姐姐和你妹妹的?”五公主肯定道。

江凌薇捻了片切好的西瓜慢慢吃着,优雅自然,每咬一口仿佛丈量过一般,丝毫没有漏出丁点西瓜汁水弄脏自己的手及唇瓣,这等功夫看得阿宝拜服,不愧是江仙女。

“看什么呢,快说,咱们听着!”江凌薇嗔了她一眼,自然随性的态度,也只有这两人能看到,连她母亲都未必得一见。

阿宝和五公主相视一笑,并不介意她这种随肆的态度。

接下来,阿宝便将武皓为大公主驸马养外室及孩子的事情说了,两人听罢,眉头蹙了起来。

“武烈真是好狗胆!”江凌薇说道。

“武皓也是个浑的!”五公主评道。

阿宝无奈地道:“我家六妹妹和武皓的婚礼就定在中秋过后,这婚事是悔不得的,就怕她嫁过去后,大公主因为这事情迁怒于六妹妹。”毕竟夫妻一体,说不定在大公心里,都一样该死。

自从阿宝将那份资料送到二夫人手里,一直未见威远侯府有什么动作,阿宝便知道二伯母他们必不会因为这事情就退婚了,估计婚礼还是如期举办的。可是,他们也担心若大公主知道武皓帮他哥养外室和孩子,谁知道会不会迁怒他们小夫妻?

“不必说,我大姐姐那脾气是被父皇宠出来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迁怒是必须的!”五公主不愧是做人家姐妹的,毫不迟疑地道:“到时可能整个武家都要承受她的怒火,估计她一气之下,连杀了大姐夫也不奇怪。”

“……”

阿宝和江凌薇互视一眼,两人同时抿抿唇。

五公主继续道:“我上次听说大姐姐不日从西北回来,听说是为了武皓的婚礼,他们应该在中秋之前回来。武家若能在中秋之前,将那外室及孩子都处理了,不让大姐姐知晓,就万事太平了。”

江凌薇撇嘴道:“大公主与武将军成亲十余载,一直无所出,估计武将军是舍不得那两个孩子的。”心里却觉得武烈这人手段了得,竟然能在大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和女人生了两孩子不被发觉。

五公主冷笑道:“就算那两个孩子是武将军的孩子又如何?不过是庶出的。若他们想要家宅不宁,就可着劲儿地去挑战大姐姐的脾气吧。”

讨论得差不多后,阿宝捏捏鼻子道:“算了,这事还是看将军府的态度。找你们来,主要是怕若是事情真发生了,一发不可收拾,到时你们也能帮忙去宫里说说情。我是不会让我家六妹妹受委屈的!”即便是大公主也不行!

阿宝的未竟之意,五公主和江凌薇都听出来了,五公主有些吃惊,江凌薇却一副了然的模样。不得不说,能和阿宝精神上契合的姑娘,也不是什么好货的。

两人呆到午时方离去,阿宝直接将她们送到门口。

送走两人后,阿宝回到主院,虽然一路走荫凉的地方,可是仍是热出一身汗,感觉身上穿的衣服都有些沉重了。

她刚回到房里,便见萧令殊坐在榻上等她。

“王爷可用午膳了?”阿宝边擦脸边问道。

萧令殊看着她,起身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脸,说道:“明天咱们去京郊的庄子。”

“诶?”阿宝有些吃惊,有些迟疑地问道:“现在……合适么?”

萧令殊伸手将她发上的珠钗拿了下来,说道:“太子哥哥送的庄子中,有一处离京极近,只需一个时辰的车程。那里凉爽。”

他的话总是极为简洁,没有任何华丽的修饰,但听在她耳里,宛若天簌。阿宝高兴得直接蹦过去抱住他,被他顺势搂住,差点戳瞎了几个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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