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 在边疆当兵的孩子们, 这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去火车站接站, 到时候咱们当面对质,看他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成吗?”常丽萍说。

刘在野一跳八丈高:“对质就对质, 我亲眼看见的, 难道我眼睛出现幻觉了不成?常丽萍我告诉你, 就他妈的他想抵赖, 老子有的是手段给审出来。”

这俩人吵的不亦乐乎, 刘灵抱着刘获, 在厨房里一直不出来, 苏向晚看不过眼了, 说:“丽萍,你就不去看看刘灵怎么样?”

“她都大孩子了,学习又不好, 整天不知道瞎想些什么, 她能怎么样?”常丽萍说。

苏向晚现在推测, 估计应该有俩笔友,可能常丽萍和刘灵各有一个, 但是常丽萍的刘灵知道,刘灵的常丽萍和刘在野应该都不知道。

毕竟不是所有的小姑娘都像南溪一样,能被几个哥哥保护的很好。

“出来吧,把孩子给你妈, 吃饭了没?”苏向晚问刘灵。

刘灵对任何人都是两眼的戒备:“我吃方便面就行了,弟弟的奶我不想泡,我要去睡觉。”

小姑娘白了所有人一眼,转身进屋了。

常丽萍和刘在野俩一个瞪着一个,终于还是常丽萍去给孩子泡奶了。

从刘家出来,宋青山长舒了口气,非得拉着苏向晚的手。

“干嘛呀你,老夫老妻的,大街上,人看着呢。”苏向晚说。

宋青山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在野家总共就俩孩子呀,家庭条件不好吗,没钱吗,你看那家里乱的,听说保姆也雇不住,什么事都得常丽萍自己来,我现在才后怕,要是我跟她结合,再生那么多孩子,日子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呢。“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嫌弃常丽萍了。

家里乱是一方面,就俩孩子都还没带好?

“宋青山,一个女人要想带一个孩子都特别费劲儿,更甭提俩,再更甭提原来常丽萍还在政府做文秘,她自己要不工作,刘在野看不起她,她要工作,就没法兼顾家庭,你要因为这个看不起常丽萍,那只能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更没有体恤过一个既要工作还要带孩子的女同志的辛苦。”苏向晚不为自己,只为常丽萍感到生气和悲哀,俩孩子可不是那么好带的。

宋青山一看苏向晚生气了,赶忙说:“没有,我就是感叹你的辛苦,毕竟咱家满打满算六个孩子呢,搬过三次家,哪一回我都没操心过,现在回想,不知道你吃了多少苦?”

“你知道就完了,再敢带我去巴基斯坦,你试着。”苏向晚说。

回到家,遥遥就见家里灯亮着呢。

当然,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北岗就得偷偷看电视。

虽然宋青山能叫全军区上下所有人听话,但他训不住北岗,毕竟人家可是全秦州的老大。

不过刚到家门口,苏向晚就见东海在门口站着呢。

“妈,爸!”东海先喊了声妈,再给他爸敬了个礼。

这孩子也有二十七八了,头发浓密肌肤黝黑,一把抓过苏向晚的手就给反背到后面了:“妈,你啥也不准干,饭我来做。”

这就是亲儿子,一进门就开始自己捣腾柜子,照着苏向晚说的揉汤圆,居然揉的有模有样的。

汤圆煮出来,先端给宋青山和苏向晚,然后才是阿克烈烈和北岗,最后才是他自己吃。

阿克烈烈就没有原来那种兴奋劲儿了,抱着个三个月的孩子,虽然说也在笑,但是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呢:“爸,妈,孩子还没有名字,你们给取个名字吧。”

宋青山可不管这个:“西岭家的叫昆仑,那是西岭自己起的,你们也自己起吧。”

至于孩子,长的就跟小时候的东海一模一样,大大的眼睛挺挺的鼻梁,两只眼睛随着光在那儿转来转去,吃奶倒是吃的很泼辣。

这都吃完饭要睡觉了,阿克烈烈突然把孩子抱了过来:“妈,您看咱们家小宝长的咋样?”

苏向晚连西岭家的都没抱过,更遑论东海家的,现在的她,一看见这软嘟嘟的小婴儿就害怕:“特别可爱。”

阿克烈烈这儿还没笑完呢,东海黑着脸过来了,一把抱过孩子说:“不要再闹了,赶紧睡觉。”

就跟阿母说的似的,苏向晚从东海的黑脸中敏锐的看出来,这俩口子之间应该有问题。

果然,睡到半夜的时候,苏向晚就听见楼上吵起来了。

“公婆带孩子,这是义务,要不然将来儿女怎么可能给他们养老?”是阿克烈烈的声音。

接着,是东海格外压抑着的声音:“他们把我养这么大已经尽力了,我不可能叫我妈替咱们带孩子,你睡觉成不成?”

“你要再这样我就回娘家,长辈怎么能不以小辈为主呢,你妈年龄也大了,不替咱们带孩子,咱们赚不到钱,将来怎么替他们养老?”阿克烈烈的声音可不小,听起来就是故意要让苏向晚听到的。

都夜里两点了,这俩人还吵个不停。

“我说了,雇个保姆,下了班孩子我自己带,你不要再打扰我妈。”东海的声音也粗起来了:“要再这样,咱们立马走,回北京。”

“保姆能带好孩子吗?不就是钱的问题,宋东海,我给咱妈一月出五千行不行,就让她给我带个孩子,将来我帮她养老,怎么啦,我有错吗?现在的社会谁家不是这样过的?”

当然,老人要替孩子们带孙子,这几乎是现在这个社会的共识。

而阿克烈烈呢,现在在北京开饭馆,因为有阿母给她的拆迁款打底,酒店装修的豪华,足足三层楼,开的特别大,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钱当然赚得多。

人的脾气和底气,似乎都来自于钱,当初的阿克烈烈可没现在这么又粗又硬的口气,那还不是没钱的缘故?

现在自己在北京开酒楼,一月就能赚她妈一年赚的钱,舍不下生意,又不愿意让保姆带孩子,看来看去,苏向晚是最适合带孩子的,这不就闹上了?

苏向晚还听着呢,宋青山哗的一下翻身起来了。

“三更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干嘛。”苏向晚说。

宋青山轻轻挣开了苏向晚的手:“你甭管,这事儿我来办。”

“你要上去,东海会难堪的。”苏向晚说。

看得出来东海在阿克烈烈面前,是在尽心尽力做一个好丈夫,当然,那孩子也孝顺,要面子,要宋青山直接这么上去,以他的硬脾气,一句话出去,阿克烈烈肯定得害怕,但东海的面子也不好过啊。

不过宋青山可管不得这个,挣开苏向晚就上楼了。

砰砰砰几声敲门声,等宋青山把门拉开,宋东海居然穿好着衣服,手里提着个箱子,一副要走的样子。

倒是阿克烈烈还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孩子。

“给你妈一月五千块,让你妈替你们看孩子?”可能宋青山从来语气没这么硬过,不但东海害怕,就连阿克烈烈都站起来了。

东海赶忙说:“爸,没有的事儿,你赶紧去睡觉,我们啥事儿也没有。”

阿克烈烈其实早就打算好了的,笑着说:“五千块都是小事儿,爸,我在北京生意做的挺好,只要我妈愿意替我带孩子,钱不是问题,我妈在妇联也是个闲职……”

“因为你妈在秦州妇联工作,秦州妇女的失业率比全国其它32个省份包括自治区低了20%。”宋青山厉声说。

阿克烈烈赶忙说:“政务工作谁干不都一样。爸,现在不比原来……”

“你要说赚钱吗,奶粉厂第一年实现赢利,你妈的股份分红是二十万,去年她的分红是五十万,今年奶粉厂的产值又翻了番。”宋青山又说。

阿克烈烈的嘴巴张了老大,抱着孩子,半天差点没反应过来。

“要说父母没工作,是个农村家庭,要靠儿女养活,替小辈带孩子,帮忙减轻负担这没错,但是你妈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小阿生意应该做的不错吧,我听说是在北京开酒楼,但是小阿,你妈曾经过的日子远比你现在所过的要辛苦得多。甚至乃说,我们这辈人都比你们这一辈要过的辛苦得多,但我们依然挺过来了,历史就是这样,人人都在努力奋斗,拼搏,你们不应该把你们的辛苦转加到你妈身上,她不欠宋东海一丁点儿,甚至也不欠我一分一毫,又欠你阿克烈烈什么。”宋青山又说。

阿克烈烈现在有得是钱,当然,想当初她妈妈为了能保证自家三个女儿都不受苦,还非得砸钱把三个一起嫁给宋东海呢。

所以,拿钱开路算是阿家母女的风格。

不过儿媳妇嘛,就算心里有怨言也不会当着父亲的面说出来,所以阿克烈烈立刻站了起来,就对宋青山说了句对不起。

“甭跟我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跟你妈说去。”宋青山哗的一把,把儿子的门又给拉上了。

下了楼,站在楼梯上想了半天,宋青山居然出门去了。

等再回来,手里居然捧着一盒冰激淋。

“你从哪儿买来的这个,我怕北岗爱吃,要闹肚子,可没往家里买过这个。”苏向晚说。

光荣大院的暖气就跟煤不要钱似的,一到夜里敞开了烧,烧的人心烦气燥,吃个雪糕冰冰激淋解燥,那叫一个舒服。

宋青山小心翼翼揭开盖子,把勺子递给苏向晚说:“撬开特供商店的门拿的,不过你放心,钱我给人压下了。我以后得想着办法对你好一点儿,这帮孩子太过分了。”

苏向晚笑着接过冰激淋,先喂了宋青山一口,俩口子跟作贼似的就吃起来了。

当然,第二天一早起来,阿克烈烈也不敢再提自己在北京的辉煌,早晨早早的起来就开始做早饭了。

苏向晚一起床,就见东海坐在客厅里,正在拿着奶瓶给孩子喂奶呢。

“妈,这个现在是我小弟。”北岗颇为得意的指着小宝宝说:“刚才我让他吃奶,他立刻就吃了。”

这家伙,总是沉迷于自己能不能当秦州的老大这一条歪途。

宋东海低声给苏向晚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又说:“妈,我家这小崽子不用你照顾,你放心,就算小阿走了,我一人都能把他照顾的很好,真的。”

这么说,这家伙为了阿克烈烈的闹,甚至还想过离婚?

“这些你都不用怕,妈,我上过战场,参加过阅兵,也会对阿克烈烈负责,但要真的她嫌我是个军人,配不上她现在大老板的身份要闹,我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带下去。”宋东海又说。

说实话,苏向晚觉得比起宋青山来,东海少了些圆滑,但是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又有家庭责任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也是个好孩子。

“你们的事情我不管,只要把孩子照顾好就行。”苏向晚说。

看宋东海有点痛苦,她又忍不住悄声劝说:“其实你可以阴奉阳违,就说是我不同意帮你们看,不跟小阿吵架的,俩口子何必红眼呢?”

想当初宋青山就是这样,一边糊弄着老娘,一边糊弄着妻子,才保来家庭和谐的呀。

“小阿不是您,您也不是我奶,您是对我恩重如山的母亲,也是我的原则和底线,妈,任何人都不能欺负您,就算小阿是我爱人也一样,一个男人如果在母亲这个底线上都肯让步,那他还有什么底线可言?”东海突然抬起头,两目直勾勾的望着苏向晚说:“我不惧离婚,因为我对小阿没有任何亏待之处。”

“那就随你们的便,想离就离,我不干涉。”苏向晚说。

她也不怕阿克烈烈听见。

像东海这样,北方重工研究所的科研人员,父亲是军区司令员,母亲一年有几十上百万的收入,哪找不到一个对象啊?

就一点,万一阿克烈烈要闹离婚,东海怀里这个小崽子怕是可怜喽。

“小家伙,你有名字了吗?”苏向晚笑着问。

北岗赶忙说:“有了哟,他叫天山,这名儿我起的,谁也不要改。”

这家伙最近在迷恋《天山下的来客》,于是给小侄子起了个名儿。

宋东海一听,直接拍巴掌了:“不错啊,就叫宋天山,以后就上边疆当兵,哪都不去。”

一个送天山,一个送昆仑,俩小崽子裤裆都还没缝上,命运就这么给定来了。

才下午五点刘在野就来了。

“向晚,你也一起去吧,不是看热闹,我对于常丽萍的爱从来没有改变过,今天只需要证明是她背叛了我就行。”刘在野竖着自己的大拇指说。

苏向晚对于这家伙就只有翻白眼的份儿。

常丽萍的脑子,跟她的外貌一直是成反比的:“人小伙子那么纯朴,边疆又怎么样,我不需要一个天天见不着面的丈夫,你刘在野再这样怀疑,我真跟那小伙一起过去,小伙子都说了,自己八岁没了妈,从小自己做饭自己吃,啥都会干。”

刘在野气的跳了八丈高:“我能叫宋青山立马让那家伙滚蛋,不信你试着。”

无奈之中,宋青山和苏向晚就这样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抓奸活动中。

今天晚上十点,从拉萨来的火车到达秦州站。

刘在野接过宋青山的车钥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非得把北岗也拉上。

不过他唯一忽略了一点,就是可怜的小刘灵,只要他们夫妻一闹,小小年纪,既当爹又当妈,连作业都顾不上写的,就得在家里照顾孩子。

且不说刘在野这边咋样。

下车的时候谷东留了个心眼儿,就问宋福:“你知道你笔友家住在哪儿吗,你怎么去找她呀?”

宋福怀里还揣着封信呢:“公安局大院,我这儿连门牌号都有,我就悄悄去看她一眼,再给她秤两斤桔子过去。”

金贵早结婚了,当然,人比宋福更聪明,指着这家伙的脑袋说:“这就是个夯客,脑子有问题的那种,咱们甭管他,走自己的。”

谷东一听,又有点儿怀疑了,毕竟他的小天使在信里热情洋溢的跟他约好,俩人是要在火车站出站口出来的第一个小卖铺门口见面的,而且见了面就要去开房。

一想开房俩字儿,谷东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钻厕所里抿了抿自己三天没洗,乱竖着头发,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向马克斯保证,我只跟她谈心,啥都不干,真的。”

下了火车,从边疆到秦州探亲的当兵的可不多,就他们仨,而且都是军装,当然格外的乍眼。

谷东小心又谨慎的跟在宋福和金贵的身后,要观察他俩。

在出站口,他就看到宋福和金贵俩被刘在野给拦住了。

谷东多谨慎的人啊,宋福的信是从公安大院寄出去的,现在刘在野就在出站口拦宋福,摆明了的,宋福这儿肯定是出问题了。

他心里奸笑着,心说看来我和宋福的笔友不是一个人,我要去见我的笔友喽。

把帽子压低,从刘在野身边走过,谷东再往前窜了几步,不远的地方就是第一个小卖铺,他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转了一圈儿,没发现有什么肤白貌美的大长腿,毕竟夜里十点,这地方只有行色匆匆的旅客,大姑娘这么半夜可不会在这儿站着。

当然,现在的孩子淳朴,一封信就是一封承诺,谷东也没想着是对方把自己给骗了,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地方,还是他的小天使写错了地址,以致于俩人见不着面的时候,就听一个小姑娘的哭腔声:“你就是小白杨?”

谷东头皮一麻,慢慢转过身,就见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背上还背着个娃,穿着件粉红色的棉衣,小脸蛋冻的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呢,正在望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开心吗,继续灌我吧亲们,我现在就发昨天的红包。

灌了营养液一定有红包,不会骗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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