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踹开闻人伯楚屋舍的大门,湛若水拉住秦潇的手臂将他往前一推,低声一吼——“治好他!”他的表情早已没了平时的美丽、从容,因为焦急与害怕早巳化作一层冰霜覆上面容。

闻人伯楚原是坐在桌前喝茶,见湛若水竟这样就闯将进来也不觉惊讶,他摇摇手中铁扇,“湛少爷,医病是要钱的。”

湛若水正欲回答,一旁的秦潇已用力挣脱他紧锢自己的手,又疑又怒的问道:“谁有病了?”湛若水才有病咧,莫名其妙地把他拉到下流书生住的地方,足要干什么?

湛若水一听,用比他更大的声音吼回去:“你瞎了,笨蛋!”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失明了,真是迟钝、著实白痴!什么天太暗看不到,现在可是大白天!

秦潇并未被他的气势压倒,他只是用比湛若水更大的嗓门狂吼一声:“我瞎了?”

他用力眨眨眼睛,甚至伸手又搓又揉的,眼前仍一片黑暗……现在不是晚上吗?

不要……他不要再也看不见这个既有趣又新奇的世界!秦潇既惊且怒,脸孔都因察觉此事而扭曲。

“我不要瞎,快点治好我!”

漂亮的眸子已沁人一丝血红,湛若水见秦潇将要失控崩溃,重叹一口气迅速点了他的昏穴,不让他因为刺激太大而惹出事端。

闻人伯楚见到他精湛的点穴手法,不禁诧异的挑眉,“你……

抱著软倒在怀中的秦潇,湛若水只是淡淡地道:“雕虫小技,献丑了。”他抱起秦潇走进内室,将他放到床上。

闻人伯楚跟在他身后,神情因他的话一凛。湛若水会武功?湛海冰竟将这事瞒著他!

端正的面庞变得阴冷,莫怪湛若水会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会武功,这一轻敌,要取野心之人的命简直轻而易举!

“医好他,多少钱我都付。”湛若水转身看向已恢复正常神色的闻人伯楚,丝毫不觉隐藏多年的秘密竞在此时被对方发现了。

“呵……”闻人伯楚忽然笑了起来,眼里的算计一清二楚,他盯著湛若水的脸,一字一句地将条件说出口:“我不要钱,我只要赤、血、珀。”

闻言,湛若水细致的眉头有一瞬的微拢,但他随即不动声色的一弯唇,讽刺的笑道:“没想到区区一块赤血珀,竞让我看清父亲所谓的十年深交,竟是这般可笑!”

闻人伯楚不以为意的摇摇扇子,“湛大哥再将这样东西留在身边的话,他永远也无法真正的退出江湖,我这样做算是帮他一个大忙。”也该是湛若水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瞪著闻人伯楚奸邪的笑容,湛若水冷冷地一勾唇,“你以为我会答应?”

“你不答应,他永远会是个瞎子。”瞧湛若水如此呵护他、担心他,甚至为了他而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怎么可能不将赤血珀交出?

孰料……

“那他就永远失明好了。”湛若水沉著脸抱起秦潇,立刻头也不回的踏出大门。

“你!”闻人伯楚大吃一惊,连忙追出去喊道:“你当真不管他、不救他?”

“没错。”

这之间孰轻孰重他早已想通,只是刚才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才会来求闻人伯楚,要不是他那样胁迫自己,他还差点被一时的激动冲昏头,忘了自己根本没必要为了秦潇而危害自己的安全与利益。

眼睁睁地看著湛若水枸著秦潇翻身上马,闻人伯楚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良久,他才望著那抹消失在树林后的背影懊恼地吐出一句话——“冷血!”看来他是不该对湛若水抱有什么期望才对,他怎么会笨到认为湛若水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放弃赤血珀?他一定是疯了。

偌大的街道,有一位美丽的少年左手牵著一匹骏马,右手则握著另一名漂亮少年的左手,缓缓地在大街上走著。

那位漂亮少年很明显的是个瞎子,眼眸虽美却无神,令过路的人都忍不住地为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惋惜。

“这里是哪里?”秦潇恢复冷静,任湛若水牵著他走。

自昏穴被解开后,他就不再吵闹了,反正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样?现在他要想的是如何治好自己的眼睛,而不是浪费气力地叫嚷。

“我昨天带你逛过的大街,还记得吗?”

湛若水对秦潇笑了笑,可惜对方完全看不到。

“才来一次,怎么可能记得住。”秦潇皱起眉头,“我饿了。”他不知道有多久没进食,肚子早就饿扁了。

“那……我带你去吃上回没吃到的豆腐脑,好不好?”

“嗯。”秦潇点点头。

随即只觉得湛若水拉著他左拐右弯,他完全不清楚自己又被带到哪里。

“到了。”湛若水道。

他拉著秦潇小心翼翼地坐下,再向老板娘吩咐了几句,两碗热呼呼的豆腐脑立刻送上。

秦潇摸索了一阵,抓到一个很像汤匙的东西,他试著舀了一口送到嘴里,却什么也没吃到。

连吃东西也没办法,他懊恼得丢掉汤匙,不吃了。

见状,湛若水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别生气,我喂你,好吗?”

“随便!”

秦潇气呼呼的撂下这句话就不再吭声,湛若水连忙舀起一匙豆腐脑,细心地将它吹凉,然后送到秦潇唇畔。

“来。”

秦潇一张口便将那匙豆腐脑吃了,两人就这样一送一吃,将那碗香甜的豆腐脑解决了,看得那摊子的老板娘热泪盈眶,为这温馨感人的一幕频频拭泪。

多令人感动的爱情啊!让她想起过世好几年的老伴,也曾这样悉心呵护她啊!

湛若水见老板娘红著眼睛看著自己,他对她微微一笑,付了钱后便又牵著秦潇离开,往别处走去。

两人就这样绕啊绕的,秦潇只知他俩现在还在大梁城内,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耳里听著湛若水说东说西,介绍这是哪里、风景怎样,但他一点概念也没有:最后,湛若水带著秦潇来到一个地方坐下。

“这是东城门的护城河畔,春天时堤岸旁迎风飘扬的柳树很美,届时我再带你来看。”

秦潇冷哼一声,“看不看得到还是个问题,我还在不在这里又是另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湛若水心头一惊,眼尘闪过一抹仓皇,却不动声色地握住秦潇的手哄道:“我会想办法医好你的眼睛,别著急。”

秦潇隔了一会儿才道:“赤血珀是我的,谁也不准抢走。”

“当然。”不用秦潇提醒,他绝不可能让任何人自他手中夺走赤血珀。

湛若水握著秦潇的手,不发一语的陪在他身边,而秦潇也静静地支著下颚发呆:不久,不远处传来小贩叫卖糖葫芦的声音,湛若水又开口了。

“想吃吗?”他侧头询问秦潇。见秦潇点了下头,湛若水便道:“我去买,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又紧握了下秦潇的手,他便站起身朝小贩走去;而秦潇只听得脚步声渐渐隐去,最后没了声响,小贩的叫卖声随著时间缓缓流逝也逐渐消失,再也听不见了。

四周广片安静,暮色四合、野云堆聚,紫红流霞便这样悄悄地进驻天际,抹红天空的尽头。

绚烂的景色虽美却透著迟暮之悲,但秦潇完全领受不到,他只是维持相同的姿势坐在原处等待湛若水回来,直到一阵脚步声接近,他才动了下身子回过头去。

“你回来了?”他皱了下眉头,对湛若水离开这么久极度不满。

来人没答话,只是轻抽一口气。

秦潇听不到他的回答,恼火的又问:“湛若水,你干嘛不说话?我的糖葫芦呢?”要不是自己看不见,早揍他一拳了,没事装什么哑巴?

那人呆了一下,才迟疑地开口:“我不是。”

秦潇也是一愣,心里隐隐浮现一个不怎么好的预感,他深吸一口气,僵硬的问:“这里是不是东城门?”最好是,否则……

“不是。”那人搔搔脑袋,“这里是南门。”他伸手指向左边,“过了这条石桥再走三里才是东城门。”这位美人迷路了吗?

秦潇并未循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他只是重重地吁了口气,强忍想破口大骂的冲动,掉过头又坐了下来,不再理会那个人。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著,既没有移动身子,也不再说一句话……

“啊!少爷……好痛!”

“腿再张开一点!”

“呜……”香茗皱著眉再将腿打开,可湛若水进犯的手指又让他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要抗拒这陌生又痛楚的情事。

湛若水视而不见香茗痛苦的神情,硬是将自己的坚挺埋人香茗紧窒的身子,惹来他痛叫一声。

嗯……感觉上有点怪怪的,却不知是哪里奇怪;湛若水在香茗体内冲撞了一会儿就索然无味的退出了:心头涌现一股失落感。

香茗大口喘著气,没想到自己竞能如此快速的自剧痛中解脱,他躺在床上连动也不能动了。

良久——“少爷……秦公子呢?”香茗侧头看向已坐起身的湛若水,轻声问著。

他知道少爷喜欢男人,也隐约知道自己被买入府除了当个书僮外还有别的“任务”,只是少爷一直没碰过他,当秦公子来了之后少爷连其他人也不碰了:但是少爷今天为何一回来就将他扯到床上?而且秦公子怎么没跟他一起回来?

“作啥问起他?”湛若水轻皱好看的眉。

“没有,我只是……”香茗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他才开口:“香茗只是在想……秦公子看不见了,若一个人在外头可能会有危险。”

湛若水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改变,声音陡地一沉:“我抛弃他了,因为眼睛一瞎就没有留著的必要。”更何况闻人伯楚竟要他拿赤血珀当诊金,两者之间孰轻孰重是再容易衡量不过的了:所以既然秦潇的双眼没有复元的机会,那也没有再让他待著的必要。

况且,他也对自己一直在秦潇面前扮演挨打的角色感到厌倦,秦潇的火爆脾气更是令他厌恶,也该是结束这个游戏的时候了。

没料到答案竟是如此残酷无情,香茗怔愣了好久才出声追问:“秦公子……回去了吗?”该不是少爷他……

“算是吧。”湛若水不耐的蹙起眉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他有点光火,披上衣服打算离去。

“少爷!”香茗连忙扯住他的衣袖,“您……生气了?”

少爷最近的脾气阴晴不定,今天更是反常,先是慌张的疾奔出府,前两个时辰却又懊恼不已地回来,一踏进门什么话也不说就强要了他,现在一问起秦公子的事他又立刻变脸,该不是……合了他先前的揣想吧?

“罗唆!”湛若水狠瞪他一眼,用力一挥手,恼怒一喝:“下去!

香茗被他的怒吼吓得一缩,连忙慌张地下了床穿好衣服,即使身子再怎么疼痛也不敢梢有延迟。

少爷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也知道身为一个下人是不该多嘴的,只是这一次

“少爷……”他咽了口口水,大著胆子开口:“香茗觉得秦公子太可怜了!

少爷居然将秦公子丢下,看不见的他该怎么办?他知道自家少爷向来冷血,但秦公子不是

他的情人吗?这么做太无情了!不知道秦公子找不找得到回来的路?

只见湛若水眸光一沉,脸色因香茗的话更显阴惊,“你懂什么?”

他的目光扫向香茗,眼里全是森冷寒意,即使是在温暖的室内,也让香茗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香茗的身子瑟缩抖颤,不明白自家少爷怎会变得如此不近人情,但或许是看出他眼里有著一抹深刻的懊悔,所以香茗依旧抖著声音哽咽道:“少爷,老爷和夫人都是……都是江湖人士所尊敬的……”看著湛若水冷厉的神情,他努力凝聚快流失殆尽的勇气,将哽在喉头的话全数吐出:“他们看少爷这样会伤心的……呜……呜哇哇……”

终于,勇气告罄,香茗腿一软,整个人无力地坐到地上,在湛若水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哇哇大哭起来。完了!少爷一定会将多嘴的他碎尸万段,要不然就是会赶他走,呜……

湛若水的眉头因香茗的哭声而皱得更紧,良久,他才自床上缓缓站起,走到害怕啼哭的香茗身前。“你回家去吧……”

香茗因为这句话而哭得更加大声,没了这份工作,他家里的娘要吃什么?他不该多嘴的,呜……

就在香茗打算开口拜托湛若水让他继续待在湛府时,只见湛若水将一叠银票塞到他怀中,令他诧异得猛地抬头。

“我会要人将卖身契一并还你,你回去侍奉你娘,不用再当下人了。

“少爷……”香茗愕然的望著湛若水,不知是受宠若惊或是太震撼了,总之,他傻了。

湛若水见香茗动也不动,颇觉不耐的又道:“难不成你想继续在这里让我像刚才一样对你?”

这……虽说当下人的本就该尽力服侍主子……但香茗还是诚实的摇了下头,因为那真的好痛、好痛。

“少爷,您……不生气了吗?”他嗫嚅地问。

湛若水摇摇头,轻吁了口气,“或许你说得对。”况且他也一直觉得心里有股罪恶感,再说……没被秦潇又骂又揍的,他真的很不习惯……他该不会真的被虐成瘾了吧?

“那……”香茗期期艾艾的问:“少爷会去……”

“嗯。”湛若水想通了,层闾的乌云登时散去,“我现在就去寻他。”

一路狂奔到南门,湛若水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生怕秦潇已不在原处等他,直到在石桥上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他才松了口气。

一撩衣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秦潇身后。

“秦潇,我……”他牵起秦潇的手,手里的温暖让他心头更加踏实,“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拉秦潇起身,转身就走。

秦潇让他拉著自己往前走,但嘴里仍语带抱怨的念道:“你怎么这么慢?我的糖葫芦呢?”

“我……”湛若水一顿,回头就著月色看向秦潇微皱眉头的漂亮脸庞,难得涨红著脸说出别脚的理由:“我不小心将它掉在雪地里了,本想再买一串给你,怎知绕遍整个大梁市集就是找不到卖糖葫芦的小贩……”

他还想扯下去,就听一道叫卖声响起——“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一串只要两文钱,买十串还送一串……

湛若水美丽的脸几乎要涨成紫红色了,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是僵著身子站在原地好久好久,这才不好意思地道:“呃……他又出现了,我这就去买!”死小贩、臭小贩,回头他一定要将他灭口!

湛若水说著就要走,但秦潇却用力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不用了,我不想吃。”

秦潇靠近湛若水,双手探索一会儿后捧住他的脸庞,在湛若水发愣时他踮起脚尖、吻上他微张的薄唇。

湛若水已搞不清自己是因为心虚而心脏狂跳,或是因为谎言差点被拆穿而心有余悸,抑或是察觉到自己对秦潇的眷恋而悸动,他的理智已无用武之地了。

他主动拉近秦潇加深这个吻,两道美丽的身影缠绵在薄暮里,完全不在乎旁人讶然的目光。

没错!湛若水不想再去衡量秦潇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因为他知道秦潇对他而言已远远超过腰问那块将被拿去当成诊金的赤血珀…他吻、他舔、他不断品尝秦潇的香甜红唇,连对方唇畔何时勾起一抹狞笑都没有察觉到……

暗夜里,一道人影推开一扇紧掩的门扉,落了闩的木门根本阻挡不了他,他皱起眉头,手上微一施力,阻碍不再是阻碍。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踏人屋内,既不翻墙也不心虚,里头的人早在听见声响时就已吃惊回头,并全神贯注地握紧手中兵刀,但当烛火照亮那人的脸孑L时,他登时一愣。

来人踩著优闲的步伐走近他,身形潇洒、风流蕴藉:一步、两步、三步,他始终维持同样的速度直至桌前,接著身形一顿——“好久不见了。”他笑了笑,可笑意未达眼底。

坐在桌前的人默不作声,半晌,他才面有难色的应了一声:“思。”暗夜来访,肯定没有好事!果然……

“我不想说废话。”

来人维持同样的笑容,却令观者头皮发麻,只想闭上眼睛当作没见过这个人,可惜对方并不打算放过他。

只听得他醇厚嗓音缓缓扬起,淡淡吐出一句话——“替我拿到赤血珀。”

再度带著秦潇来到闻人伯楚所住的地方,这次湛若水不若先前,犹豫,已然做好决定。

“治好他。”湛若水看著闻人伯楚,不假思索地解下腰间的赤血珀,却示意闻人伯楚不要开口对秦潇透露半字。

闻人伯楚有些讶然,但他随即反应过来,“行!”

他要拿过赤血珀,湛若水却倏地收回手。

“马上治好他。”他冷冷地道,不愿在闻人伯楚治好秦潇前,让赤血珀离开自己。知道心思缜密的湛若水在顾忌什么,闻人伯楚只是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忽然快如闪电地伸手朝秦潇的后脑勺探去——“你这变态在干嘛?”感觉到闻人伯楚的碰触,秦潇立刻向他咆哮。

感到发丝被拨弄了下,那双讨厌的大手倒也识趣的立即离开。

只见摇曳的烛火中,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在火光下闪动著细细流光。秦潇嫌恶的拨著自己被碰到的头发,而湛若水则是愕然地盯著金针发呆。

“可以了。”闻人伯楚自怀中拿出一个锦盒,将金针收回盒内再放进怀中,然后找来一条乾净的布巾将它递给湛若水,“替他蒙上眼睛。”他知道秦潇不会允许自己碰他,所以交代湛若水去做。湛若水拿著那条布巾,面孔逐渐扭曲,手也用力握紧,那条布巾像咸菜似的整个皱起——“你!”湛若水咬紧牙关逼自己不要动怒,但受骗的感觉正狠狠地在他腹中烧起淘天怒火,“你竟敢动手脚!”

什么眼睛瞎了?分明是闻人伯楚利用检查秦潇伤势的机会,用金针封住秦潇的穴道,藉此威胁他交出赤血珀!

没想到……没想到他竟会著了他的道!

“什么?”秦潇搞不清楚状况,又看不见湛若水的表情,只得纳闷地出声询问。

湛若水没答话,倒是闻人伯楚露出一抹奸笑,手腕一翻,不离身的铁扇赫然出现在他的右手中,并且指著秦潇背后要穴。

“他的眼睛因为气血凝滞太久,所以三天后才能恢复视力,在这之前他不能接触强光。”

他微偏著头,用眼神示意紧握拳头的湛若水看看秦潇现在的处境,湛若水不得已,只得勉强自己放松手劲,摊开皱成一团的布巾跨步上前。

“秦潇,我现在要替你蒙上双眼。”

闻言,秦潇乖乖地任他将布巾覆上自己的眼睛:只要能重新看见这个世界,要蒙多少天都可以。

“那么……”闻人伯楚浅笑开口:“湛少爷,伤……我已经治好了。”他朝湛若水伸出空著的左手,扬起胜利的笑容。

逼不得已,纵使觉得就这样被闻人伯楚摆了一道而心有不甘,可瞧见那柄指著秦潇的铁扇,湛若水只得忍气吞声,乖乖将赤血珀放到闻人伯楚的左手中。

在他松开手的一刹那,闻人伯楚也颇有风度的立刻收回扇子,将秦潇往湛若水的方向一推,左手也牢牢地握住了赤血珀。

秦潇被他一推,火气又升起来了,他气得伸手胡乱挥了几下,火大地恐吓道:“你这个下流书生,叫你别碰我你竟敢再碰!等我眼睛好了,一定会在你身上揍上几百拳、踢上几千脚!”摸他头发又推他,是欺负他现在看不到吗?别以为治好他的伤,他就不会扁人喔!

闻言,闻人伯楚只是一笑,但笑容中却带著一丝苦涩,“你若要那样对我,我自然是不敢还手的。”

他的话让秦潇与湛若水皆为之一愣,湛若水隐然察觉有哪里不对劲,却又难以开口询问,以免被秦潇发现自己已将赤血珀拱手让人。

盯著神色凄然的闻人伯楚好半晌,湛若水迟疑地道:“秦潇,我们走吧!”

见闻人伯楚恢复平日神态,似乎不打算说什么,湛若水只得带著秦潇离开了。

门砰地一声合上,闻人伯楚往前跨了一步,身后随即传出一道声音——“想逃吗?”

乾笑两声,闻人伯楚乖乖转身,将赤血珀往前一递,“喏!你要的赤血珀。”

那人伸手要取,手一用力,赤血珀却文风不动,他扬眉扫了神情痛苦的闻人伯楚一眼,便觉抗拒的力道登时消失,他也顺利地拿过赤血珀。

“算你识相!”

一阵风起,将门扉吹得砰砰作响,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断断续续,好几个字都被吹散在灌入室内的寒风里——“不该与……为敌,这次……饶了你。”他的动作敏捷迅速,只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幽黑的夜色里。

闻人伯楚看著他离去的方向,吁了一口气后立即垮下脸来。

呜……心痛啊!费尽心思布好的局,竟然被他坐收渔翁之利,他好不甘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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