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川国光的死,因为实在找不到自杀的原因,已经作为谋杀案立案调査。

死亡当天——也就是七月二十九日的晚上,蚁川将参加由他主办的、母校恩师八十大寿的祝寿宴会。而当天早上打电话来的扶轮社成员,也是他的同窗。那人找蚁川,就是为了商量晚上寿宴的事。

死因果然是氰酸钾中毒,下毒方式应该是将毒物放入了蚁川喝的牛奶里。尸体和杯子,以及空的牛奶瓶中,都检验出氰酸钾。根据解剖结果,推出死亡时间为上午八点到晚上九点之间,这和从家人证词中推断出的时间一致。

事发翌日,博多警察署在县警察局的协助下,成立了“蚁川国光毒杀事件特别搜査本部”。现在还没有发现,本案和玄海饭店的案子有什么关联,所以玄海饭店的案子,仍旧由博多警察署搜查一课的刑警们负责调查。

搜査本部首先对蚁川国光喝的牛奶,进行了细致的调查。牛奶是从乳业生产的普通一百八十毫升装牛奶。负责配送的是距离蚁川家六百米左右的古川奶站。出问题的牛奶,是当天早上六点五十分左右,由一名固定的送奶工,放进蚁川家的奶箱的。但这名送奶工没有任何疑点,综合调查结果,显示牛奶在制造、送达的过程中,都没有掺入毒物。所以说,凶手下毒的时间,应该是在牛奶放入蚁川家奶箱后(六点五十分〉到八点至九点这一段时间内。这期间,大概有一到两个小时左右。

牛奶瓶圆形的纸盖上,还有一层黄色的保鲜膜。经过调查人员的反复试验,要揭开保鲜膜下毒,然后将保鲜膜恢复原样,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在撕开包装的时候多观察一下,或许会在保鲜膜上,发现指印或者破损的痕迹,但女用人吉田咲子,因为主人站在身后,过于慌张,撕下了保鲜膜以后,就随手扔进了垃圾箱,被水泡烂了。导致这一物证完全派不上用场。另外,牛奶瓶和玻璃杯上,除了咲子和蚁川的指纹外,没有发现第三者的指纹。

另一方面,调査人员在蚁川家周边进行调查,发现了两个和牛奶相关的重要信息。

蚁川家往海的方向走三百米,有一个小规模的社区。社区入口处十三栋一楼的一户人家,当天早上少了一瓶牛奶。遗失的那瓶牛奶,和蚁川家订的牛奶是同一品种。这户人家的正确地址是:大博社区十三幢108室。他们家一共订了三瓶牛奶,平日里,每天早上七点前后会送过来,两瓶放在挂在墙壁上的牛奶箱里,另外一瓶因为奶箱放不下,就放在楼梯旁。二十九日的早上七点十五分左右,这户人家的主妇出来拿牛奶,结果发现,楼梯旁没有那瓶多出来的牛奶。她立刻打电话给奶站,奶站方面询问送奶工,结果送奶工回答:没有少放,的确送了三瓶。因为这名送奶工此前都没有出过差错,所以,奶站就怀疑牛奶是被偷了。

还有一个重要信息,是在同一社区内送报纸的主妇山田妙子提供的。她说:大概七点多一点,她在牛奶被盗的十三幢108室楼梯附近,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擦肩而过。

送报时间比送奶时间要晚一些,大概在七点到七点半之间。平时在社区里,碰见的人大多都认识,那个陌生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罩衫,灰色的裤子,戴着深色的围巾。这身打扮,在小区里并不常见。那女人还戴着灰色的手套,山田妙子以为她是来修理草坪的大婶,于是,她没多想就走过去了。但事后仔细回忆,觉得不对,她那身衣服,应该不是清洁工人的制服,而且,如果是修理草坪的话,时间也太早了。因为戴着围巾,所以也看不清长相,但给人的总体感觉,应该是个三十五岁左右、中等身材的女人。另外,山田妙子并没有看见她是从108室的楼梯里出来,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山田妙子有种感觉,她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搜查本部非常重视这两个信息。大多数人认为,牛奶被盗和案件有直接的关系。凶手可能是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把氰酸钾混入被盗的牛奶中,然后和蚁川家的那瓶牛奶对换了。

警方根据山田妙子的描述,在附近寻找那个女人的踪迹。但被问到的人家都说,没见过这样一个女人。当然,根据现有的信息,不能判定女人就一定是凶手,或许她只是个普通的路人。但警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而且,凶手会使用牛奶当作毒杀工具,也有非常大的意义。罪犯应该对蚁川家奶箱的位置,以及送奶的时间非常了解,并且知道奶箱中唯一一瓶牛奶,是为蚁川国光准备的。这表明,凶手应该是被害人身边的人。这种猜测的前提是,牛奶在咲子拿进厨房前,就已经被下了毒。但是,如果凶手是在牛奶打开后下毒的,那就更能说明,凶手就是蚁川身边的人。

所以,警方将调查的焦点,集中在蚁川家内部。蚁川国光与前妻的女儿文子,五年前就嫁到别府去了。事发翌日的下午,她来到博多警察署,要求和负责本案的刑警见面。

天空从清早开始就飘浮着薄云,气温闷热难当。在博多警察署的小房间里,县警察署搜查一课课长田边,警察署刑事一课课长迫水,警部补巽志郎三人接待了文子。昏暗的房间内,只开着一盏荧光灯,黑糊糊的换气扇,在窗户上发出沉重的旋转声。

文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纱布和服,系着灰色的腰带。她想以朴素的衣着,来表示自己的哀悼,但腰带上方丰满的胸部和大脸上的浓妆,却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她和梨枝都是美女,但和像娃娃一样的梨枝夫人相比,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巽志郎坐在迫水的背后打量着文子。

“我听到父亲的死讯,立即就想到他是被人杀害的。”文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您为什么会这么想?”田边课长冷冷地回问道。

“其实,父亲再婚的时候,我就有这种预感……我一直在想,这么漂亮的梨枝小姐,为什么会嫁给比她大三十岁的父亲。听说,她的前夫是车祸身亡的。年纪轻轻就成了未亡人,她大概只是想找个能够依靠的人,所以,就在熟人的介绍下,嫁给了我的父亲。我想,在她的心目中,所谓‘能够依靠的人’,大概就是指有钱的人吧。”

文子肉感的嘴唇,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关于那场车祸,你们去调查一下就知道了。由于她前夫的严重过失而造成的事故,对方也身负重伤。但他们没有买保险,所以赔偿金、治疗费什么的,让梨枝在丈夫死后,背上了五百万元的巨债。所以我说‘能依靠的人’,就是能帮她还钱的人吧。”

“这些债务的事,您是从她本人那里听来的吗?”

“不是,是我雇调查公司査出来的。我第一次看到梨枝的时候,就不赞成这桩婚事。”

“但蚁川先生不顾您的反对,还是和她结婚了……”迫水课长叹息着说。

“唉,父亲被她的年轻美貌蒙蔽了双眼,结果,他们婚后的生活,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她既不关心父亲的健康,做饭都交给用人来做,甚至早上比父亲起得还晚。而且她还……”文子的牢骚戛然而止,她紧紧咬住了嘴唇,“而且……她还公然背叛了我的父亲。”

“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梨枝她……她有外遇。”文子像宣判似的,愤愤地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后她歪着嘴,露出轻蔑的笑容。

短暂的沉默过后,迫水课长抬起他的光头,用他爽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这可是个严重的问题,那她的情夫是谁?”

“是楠……楠信一郎。”

其实在文子开口之前,巽志郎就想到了是他。案发那天早晨,楠信―郎和梨枝之间,像电流一样的眼神交流,给巽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你有确凿的证据吗?”迫水搜查课长瞪大眼睛问道。

“证据还没有,又不是电视剧和小说,不可能也没机会,将两人捉奸在床。但我说的这可不是空穴来风,是确凿的事实。”

“哦。”迫水搜查课长抱住手臂望着天花板。又过了一会儿,巽开口问道:“那蚁川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一点儿也不知道,父亲可不是那种能对妻子出轨,保持沉默的人。他的自尊心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那女佣咲子知道吗?”巽想起了咲子似乎有所畏惧的生硬表情。但文子却说她不知道,并十分确信地摇了几下头。

“发现这件事的,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我很苦恼:到底要不要告诉父亲,因为我考虑到父亲自身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很明显我错了,如果能早点解决这件事,现在也不会发生这种悲剧了……”

文子越说越激动,突然眼眶中滴下大颗的泪珠。她赶忙抬起戴着昂贵翡翠戒指的左手无名指去擦脸。

她说这些话,像是在说梨枝就是毒杀蚁川国光的凶手。其实不用文子告发,也很容易猜出,梨枝和楠是一对恋人。两人都是三十二岁,况且对于梨枝来说,一个正当壮年的小伙子,再怎么差也比老头子好吧。

此外,他们的杀人动机也很充分。玄海饭店和那家叫做“孔雀鱼”的快餐店,虽然是股份制产业,事实上就是蚁川的个人财产。而且,蚁川有很多股票,都登记在梨枝的名下,现在蚁川一死,梨枝将自动继承一笔庞大的遗产。

至于经营方面,完全可以交给楠全权处理。蚁川只是名义上的大老板,只管钱不管事。饭店的老员工,更听从于楠的指示。楠虽然是蚁川的外甥,但蚁川仍旧把他当成一个下属看待。所以对楠来说,虽然蚁川供自己上完了大学,但常年被他像一个下人一样,呼来喝去,他的心中还是有不少积怨的。

现在蚁川死了,如果楠和梨枝结婚,那么蚁川家的一切,就都是他们两个人的。

可是,经经过警方的调査,楠的不在现场的证明可以成立。楠有胆囊炎的老毛病,大概每个月,总要发作一次。发作时,会产生剧烈的腹痛,他平时脸色很差,就是这个毛病造成的。虽然只要做手,术就可以根治,但由于他的工作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每次发作时,都是到医院打一针,暂时缓解疼痛。

案发的七月二十九日早上六点半左右,楠的胆囊炎复发,一阵阵剧痛冲击着他的腹部。他一个人住在离饭店有三十分钟车程的公寓里,对于这种突发状况,已经习以为常。趁疼痛还没有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楠换好衣服,开车赶往离公寓有三百米远的森村医院。主治医生森村院长,替他打过针后,嘱咐要休息一段时间,直到疼痛感消失为止。

楠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七点前冲进医院,一直到十点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他一直待在医院里。森村院长和经常来检查睡眠状况的两名护士,都可以为他作证。

楠出院来到玄海饭店后,才听说了蚁川国光的死讯。之后,他便急忙赶往蚁川的家。

警方对楠当天早上的活动,进行了仔细的调查,但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相反,,梨枝却拥有合适的犯罪时机。虽然她说自己是听到咲子的喊声才醒来的,但也有可能她是在说谎。她只要骗过咲子的眼睛,就有很多下手的机会。而且,后门没锁那件事,很有可能是梨枝偷偷到后门换牛奶,结果回来的时候,忘了锁上了。

伊能文子来到博多警察署的第二天,巽志郎再次独自拜访蚁川家。要问外遇这种事,从女方下手才是上策。

守夜第二天的蚁川家十分安静。草叶上的露珠,反射着炫目的阳光。这座大宅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告诉过路的人,酷热的一天开始了。

巽志郎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吉田咲子来开门。巽站在背光的位置,咲子一下子没看淸来客是谁。她反应过来的一刹那,不禁轻呼了一声。咲子的表情很不自然,听说,巽志郎是来找梨枝的,逃也似的跑进了客厅。

巽志郎在客厅等了片刻,才看到身穿黑色蕾丝套衫,戴着黑珍珠项链的梨枝走下楼。她看到巽时没有惊慌,和颜悦色地表示欢迎。大概预料到巽来找自己的目的,便把他领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一脚踏入房间后,巽志郎的嗅觉,就被高级化妆品的香气麻痹了。巽觉得有些轻微的不适。房间的中间,放着一座纯白色镶金边的高级镜台,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梨枝画的淡色水彩作品。

这还真是一个充满女人味儿的房间,但这种女人味儿,似乎不是针对男人散发的。甚至有种不许男人接近,将自己紧闭在房间中,自爱自怜的感觉……

梨枝推过一把椅子,请巽志郎坐下,自己则坐在他的对面。她没多说什么客套话,默默地等待巽志郎开口。

巽志郎也不客气,单刀直入地问道:“有些话我不方便开口,但不得不说。听说,夫人您和楠信一郎有特殊的关系?”

与预期的相反,梨枝没有表现出惊讶的表情。她只是眯起眼睛,暧昧地看了一眼巽志郎。

“我说的没错吧?可以直言相告

吗?”

“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两人沉默了几秒钟,梨枝一直没有回避巽志郎的目光,她依旧用她那柔和的声音回答道:“您也看出来了,我和我丈夫的年龄差距很大,所以,两人的代沟也很深。在这种情况下,信一郎先生时常鼓励我、劝慰我。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和他走到了一起。”

梨枝说这话,似乎已经承认了自己和楠的关系,但她对这桩不伦之恋,却没有一丝愧疾感。不可思议的是,她觉得这种情感是堂堂正正的,不需要隐瞒也不以为耻。巽志郎觉得:她是一个将爱情、贞操等观念和情感,看得很淡薄的女人。

“你是从文子那里听来的吧?”梨枝将视线移向窗外,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刑警先生您怀疑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杀人动机什么的,只要调査一下,每个人都有一大堆吧。其实文子也有……”说到这里,梨枝闭上了嘴。

“那您认为文子小姐的动机是什么?”巽志郎不紧不慢地问道。

梨枝用雪白的手指抵着下颚,思考了片刻后说:“这件事情,其实我真的不想说……别府伊能先生的公司,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周转不灵了。文子来找我丈夫谈过好几次……”

“蚁川先生就文子小姐一个女儿,应该很疼爱她吧?”

“是啊,但她也……”

“那伊能先生没有直接来拜托蚁川先生吗?”

“没有,那人好像和我丈夫不怎么处得来。”

“一个是性格冷冰冰的都市人,一个是朴实要强的汉子。两个人坐在一起互不待见。”梨枝笑着说道,或许在她的想象中,那两个人就像猫和狍子一样,互相难以相处吧。

“哦,原来如此。那蚁川先生死后,文子就可以继承一大笔遗产。伊能夫妇的确有金钱上的动机。”

“呀,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啊,我只是说要找动机的话,谁都有……”梨枝盯着巽志郎,用少女的口吻娇填道。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咲子端着装有红茶的托盘走了进来,她低着头,绷着一张脸,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就默默地走了出去。

“上次刑警部长问过我好几次,最近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梨枝抿了一口红茶后,用她玉葱一般的手指,捏着杯子说,“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有一、两件。”

“哦……可否说来听听?”

“大概是六月末吧,我丈夫到别府静养。过了六天,饭店里发生了杀人事件,不得已,只能赶回来……其实,事发前一天晚上,我打电话到他休养的地方……”

蚁川国光这个人,在忙昏了头,或者计划新工作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跑去静养。静养的地点,是奥别府明矾温泉泷本屋,但这个习惯除了楠和家里人之外,谁都不知道,因为蚁川很讨厌在静养的时候,有人突然来找他。

六月二十四日晚上六点左右,梨枝因为有几件事要蚁川处理,就打电话到泷本屋。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屋里除了蚁川外,好像还有别人。因为梨枝说的事,需要用笔记录,蚁川当时就说:“把我外套口袋里的笔记本拿来。”紧接着,梨枝就听到了一个男人回应的声音。

“我丈夫一般决不会让外人到静养的地方去。我觉得很奇怪,回来后,就问他那个男人是谁,但他只说了一句‘你摘错了’,就没再多说。而且,当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厌恶的表情。所以我在想,这个人和我丈夫被杀,会不会有直接的关系……”

“你确定是六月二十四日晚上六点左右?”

六七个小时候以后,谷口健策就在玄海饭店内被杀了。这两件事有关系吗?还只是偶然?巽志郎下意识地将两起杀人事件连在了一起来考虑。

“唔……”梨枝似乎没有哪么确定,她端起茶杯,注视着里面的红茶继续说,“其实,快餐店里面有个叫坂本的厨师。听我丈夫说,这人经常擅自挪用公款。”

“他是什么时候,和你提起这件事的?”

“大概六月……六月初的时候吧。他和我说过两、三次。”

很少在家谈工作的蚁川,对坂本的事很气愤,还说,第二天就要开除他。

“坂本这个人您认识吗?”

“他叫坂本龙平。因为这个名字,和坂本龙马只有一字之差,所以给人很深的印象。”

“和坂本龙马只有一字之差啊!……”这句话提醒了巽志郎,他记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他在记忆的深海中,反复搜寻,但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他是自己来应聘的吗?”

“不,是伊能先生介绍的。一开始把他安排在饭店,但他本人说,希望在快餐店工作……或许是因为,他是伊能先生介绍来的,所以,我丈夫不能那么简单地就把他开除了。”梨枝慌忙补充道,“您别误会啊,这事伊能先生并不知情。刚才我说的那些有关伊能夫妇的话,您就听过算过吧。他们决不是坏人。”梨枝摆出她少女般的姿态焦急地说道。她这么说也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想嫁祸于人。

走出梨枝的房间,巽志郎看见咲子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因此,他怀疑她刚才是不是躲在门外偷听。

梨枝送巽志郎走到门口,咲子关上了大门,和巽志郎走到铺满沙砾的停车场。上车前,巽志郎回头看了咲子一眼,只见她青涩的眼眸中,浮现出一缕羞涩。然后,就如巽预料的那样,咲子开口道:“刑警先生,我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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