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白书一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 自小从人家那里听到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但真正让她对父亲没有好感的原因还是母亲的态度。

白文雪未曾向她抱怨过萧俊生，可就是这种从不提及的态度让白书一明白她伤得有多深。

这一天，她没有向白文雪询问一点儿关于萧俊生的事, 仿佛在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白文雪没有有解释, 母女俩心照不宣地把这件事轻轻揭过。

花染因为上班所以这次没有和白文雪她们一起去医院, 两人回来没去药店直接回了家，花染不大放心白书一, 等孟芸接完班去看她们。

花染到的时候苏颜刚从白书一家出来, 神态看起来还算轻松。

“小染姐姐你来啦？”

“嗯, 我过来看看，晚餐吃过了吗？”

“已经吃过了，小白给你留了饭。你快去吧。”

“嗯……陶婉姐没事吗？”

苏颜笑了一下, “情况还不错, 小白说她姐姐应该不会再来骚扰她了。”

花染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我去看看小白和白姨。”

“白姨应该已经去休息了……她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

陶娇身份敏感，白文雪有异样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嗯, 我知道了。”

门没有锁，白书一坐在客厅里似乎是在发呆, 花染走到她跟前她也没发现。

花染见她神色恍惚, 不禁有些担忧。

“小白？”

”染染？“白书一看清是花染, 立即换了一副表情, 笑嘻嘻地亲了上来，”你来啦？”

花染虽然习惯了她的亲昵，但白文雪在家，她还是谨慎地阻止了对方更加亲密的行为。

“事情怎么样了？”

“嗯……你先吃饭吧，我待会儿详细和你说。”

白书一只和苏颜讲了一部分，但详细地把一切告诉了花染。花染已经不止是她信赖的姐姐，更是她想要依赖的恋人。

她从花染吃饭得时候开始说，一直到回房休息才说完。

“那你没有见到……见到他吗？”

“嗯……我不想让他影响到我的心情。”白书一现在的感觉很微妙，说不上生气还是难过，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当然，要说胡思乱想什么的她也没有，平静得让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花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轻轻握住她的手。白书一摇了摇头，“染染，我不难过……就是因为我不觉得难过，所以让我有点难受。”

白书一向来感情丰富细腻，共情强烈，经常为他人之忧而忧。可对于父亲的事，她的心像是麻木了一样，什么也感觉不到。

与花染不同，白书一对萧俊生没有一点儿印象，虽然听说了不少他当初做的事，但老实说对她生活的影响并不大。

她生活得很幸福也很自由，甚至从未曾为没有爸爸在身边而遗憾过。他对于萧俊生的不喜几乎全来自于他背叛了母亲这件事，但若问本身对“父亲”有什么看法，她现在只能感觉到“陌生”。

她在门背后听到他们的对话，唯一的念头是，自己的爸爸就是这样一种人吗？

陶娇的疯癫模样真的让人觉得憎恨她都是多余的，一个人可怜到这种模样，已经不得不让人惊叹天道好轮回了。

而萧俊生呢？

他选择了这样一个女人，过着这样的生活，也算得上敢作敢当不离不弃，是不是有一点儿值得佩服的地方？

白书一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她只觉得萧俊生真是一个可笑又可悲的人。而在产生这样感觉的一瞬间，她发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一面。

冷漠。

与愤怒憎恨这些负面且强烈的感情不同，从不曾冷眼旁观的她第一次有了完全不想参与期间的感觉。

这样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人生她既不想参与也不想了解，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不屑。

这是白书一从未有过的经历，她因这种陌生而略有些慌张与不安。

花染立即理会了她这句话的意思，“可小白，如果是这样我会很高兴……”

从遇到白书一开始，花染就觉得她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童。快乐善良，无私天真，尽自己的努力帮助着朋友甚至是陌生人。

她对白书一的担忧并不比白文雪少，害怕她因热心与温柔受到伤害。

如果保护她的方式只有让她染上世俗这一个方法，花染宁愿将她从心中的神坛之上拉落。

看到白书一也有愤怒、自私和冷漠这样得感情，花染甚至会开心。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不要让她因被伤透而心灰意冷，请让她只当一个普通人。

“染染……”

白书一向下弯了弯唇角，声音里透出一丝哭腔，“我是不是没你想的那么好……”

“没有这回事，你这样才好……”花染抱住她，一遍遍地抚摸她的脑袋，“相信我，不论是我、白姨还是晚晚他们，一定都觉得你这样最好。我一直都担心你，我怕自己没办法保护好你……”

花染无比明白自己的懦弱，比起勇敢的白书一，她更可能会在这段关系当中让对方受伤。她的为白书一的忧虑除了来自于别人，更多地是来自于自己。

“小白，说实话我更多时候都希望你更自私一点。不要把别人的困难揽在自己身上，不要把别人的痛苦当做是自己的痛苦。再冷漠一点也可以，袖手旁观也可以，把保护自己当做第一重要的事，不要那么为别人着想。”

花染趁着这次干脆把放在心里许久的话全说了出来，白书一见她停不下来，听到后面已经开始笑了。

花染说得动情，眼角甚至带上了泪水，耳边的闷笑却越来越清晰。

“……你为什么笑？”

白书一的笑太夸张了一些，一点儿不像是被安慰到的那种笑声，倒像听到了什么逗趣的事。

白书一抱着她像是要打滚一般，哈哈笑道：“染染，这些话你到底放心里多久了？”

花染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说得多了，红着脸轻轻拍她的背，“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啦，”白书一的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笑眯了一双杏眼，“但就……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笑，感觉你忍好久了。”

这话说得不错，花染过去不敢说，也不能说。但现在白书一是她的小女朋友了，她的私心更加膨胀，大概也是借这一次机会把这些全倒了出来。

“……我是真的很、很担心你。”

“我知道我知道。”不说以前的事，只从花染经历到过的这些，为白朝出头进医院，被人传绯闻谣言，还掺和进了案件里，哪一件都叫人操碎了心。可她的妈妈，她的染染，她的朋友们从未责怪过她的莽撞，支持她，保护她，担心她，也关心她，“谢谢你，染染。”

“我们还有什么要说谢的……”花染不自觉地带了这点儿娇嗔，听得白书一骨头都酥了。

“你说得对，我们不要说谢，那我只能亲亲你了。”

“等、小白……”白书一热情得像只小狗，花染一就中了招，被亲得满脸口水。她刚开始还意思着推拒了几下，之后也投入了其中。

本来就是快乐的事，如果再加上能让小白忘却烦恼，她何乐而不为呢？

白书一原本就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之前的那一点点自我怀疑和动摇不过是因为第一次经历才产生的，在花染的安慰之下很快消散而去。

她很明白，对自己来说真正重要的人是谁。而那些曾伤害到这些人的人，不值得她付出感情，也不值得她烦恼。

白书一渐渐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是在长大。懂得如何爱人的同时，也开始懂得如何支配感情。她已经找到了要爱的人，那些曾经泛滥的多情也终于找到了归宿。

为值得的人努力，为爱的人付出，为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援助。为不公正的事不平，为弱小发声，为自己负责。

而对于无益的人，只要视而不见就好了。

“染染，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白书一边吻她边动情地呢喃，“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她总是这样直白，总是无法忍耐自己的感情，每次骚动都在催促着她表达，因为心头源源不断地生出了更多爱意。

花染在遇到白书一之前是那样矜持内敛的人，可面对白书一的热情，她会产生共鸣般无法压制自己满溢的热情。

毫无知觉地说出那些在平时可以让她羞愤至死的话，却仍觉得不够。

“小白，我也喜欢你……”

她不敢想未来，如今的甜蜜叫她沉醉其中。不能一直在一起也没关系，无法一辈子在一起也没关系，她现在只想牢牢地抓住自己的幸福，抓住白书一。

白书一每次听花染说喜欢都会特别激动，揽着她胡乱亲吻摸索，“染染，什么都不能分开我们……谁都不能……”

真的什么都不能分开她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