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时让奚嘉帮的那个忙,奚嘉犹豫。

一顿饭下来,她还是没考虑好。

季清时:【那位阿姨遭遇不比一般人,她跟初恋结婚,初恋在跟她结婚不久就有了婚外情。私生子比她跟初恋孩子还大一岁。她离婚后还带着一个巨婴。她抑郁过,吃了好几年的药才缓解。现在她想找个人倾诉。】

奚嘉看着消息,矛盾、纠结。

季清时:【也许,你是最好的倾诉对象,她吐完苦水,你第二天就忘了,她没有心理负担。嘉嘉,看在那个巨婴的份上,帮帮这位阿姨。】

奚嘉抬头问,“巨婴?什么意思?”

季清时:【阿姨的儿子,有自我封闭倾向,不说话。】

奚嘉:“我再考虑考虑。”她心里边也痛苦,也走不出来,实在找不到最好的一个状态,去给别人排遣悲伤。

季清时点点头,没勉强。

他找了几颗药递给她。

奚嘉服下药,又喝了几口水,盯着水杯看。静默片刻,“我下午骑马时,想不起莫予深长什么样了。想到现在,还是记不起。”

马蹄声,她听不见。

爱着的人,再也记不起模样。

她命里最重要的,一样一样,都失去。

奚嘉搁下水杯,去了楼上。

季清时望着空空的楼梯,药瓶的瓶盖忘了拧好。

他餐桌旁坐了半天,直到莫予深回来。

莫予深从母亲那边过来,跟母亲交代好,见到奚嘉该说些什么,母亲要备课,没时间做饭,让他到饭店吃点,他急着赶来,没顾得上。

餐桌上还有剩菜,是奚嘉吃剩下的,莫予深拿去厨房加热。

季清时把瓶盖拧上。“嘉嘉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这也意味着,她的记忆再次衰退,病情加剧,比预想中还要快。

有钱有什么用。

救不了她。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走向绝望。

莫予深正要关微波炉,手僵在半空。

季清时:“她可能等不到药研发出来。”

“不会。”莫予深关了微波炉。

季清时也天天这么骗自己,骗了好几个月。这段时间,他不想不黑,也不想天亮,就想时间能定在那里。

“对付莫濂,你那边还缺多少资金,要多少,我这边有多少。”季清时岔开话题。

莫予深转头问季清时,“这个怎么用?”他指指微波炉。

季清时:“……”

升级换代,他就不知道要怎么用。

说他是巨婴,一点都没贬低他。

季清时去了厨房,碰触几个按钮。

莫予深接着刚才那个话题,“不需要,我这边不缺钱。”

他和莫濂之间的对峙,已经白热化。

莫濂试图用药厂牵制他,让他放弃莫氏的管理权,从此退出莫氏董事会。他收购莫濂私人名下的公司股份,逼莫濂放弃打药厂的主意。

如今,谁都没让步,僵在了那里。

季清时:“跟向教授谈的怎么样?”

莫予深今天跟向教授又见了一面,合作模式谈妥,但合作条件苛刻,他理解向教授,那不是他一个人的成果,是整个团队的心血。

这样严苛条件的合作,有莫濂和父亲在那,莫氏董事会,很难通过。

季清时:“你得找莫濂软肋下手。”

莫予深:“他那个人,没软肋。”

季清时不信。是人就有软肋,只不过莫予深从心底厌恶莫濂的存在,跟莫濂有关的,莫予深懒得多看一眼。

“这事交给我,我去查。”

季清时把褪黑素交给莫予深,“记得给嘉嘉吃,我过几天要出差。”

莫予深拿过药瓶,顺口问了句,“去哪?”

季清时瞥他,“去哪也用不着跟你汇报。”他拿上风衣离开。

莫予深把奚嘉吃剩的饭菜都吃了,她喝剩下的半碗汤,他也全部喝下。她吃的饭菜,已经淡到没了油盐。

阿姨从楼上下来,跟莫予深说,奚嘉已经睡着。她刚在楼上陪着奚嘉说了会儿话,奚嘉从小就是她看着长大,也是她一手带大。

不用言语,也能交流。

奚嘉吃了药的缘故,很快入睡,她轻轻推奚嘉,奚嘉也没醒来,她这才放心下楼。

莫予深:“阿姨,这汤里一点盐都没有。奚嘉现在怎么吃这么清淡?”她以前吃药期间,虽然吃的清淡,但油盐都是正常,最多她不吃荤,只吃素。

阿姨微微叹气,“嘉嘉现在吃的治病的药,对各个器官都不好,不能多吃盐,不然代谢不出去。”

莫予深点点头,觉得刚刚咽下去的那口汤,咸的齁人。

手机响了,莫予深上楼。

屏幕上显示‘莫濂’。

这是莫濂第二次给他打电话。

转到二楼,莫予深接听。

莫濂:“说说你的条件。”这样下去,他私人名下的公司,就被莫予深全部吞下去。那是他最后的退路,不能丢。

莫予深:“你离开莫氏。”

“呵。”莫濂挂了电话。

莫予深将其号码拉入黑名单。给了他机会,他不要。

到了卧室,莫予深借着手机亮光,开了台灯,把光线调到最暗,勉强能看到床上的人。

今天气温不低,奚嘉睡觉没盖被子,整个人都在外面。她穿了那件独角兽的家居服。

帽子也戴上。

她侧躺,窝团在床上,像极了小马。

莫予深坐过去,攥着她的马尾,轻轻拽。

奚嘉嘴巴动了动,眼皮太沉,睁不开,接着睡。

莫予深俯身,含着她唇瓣,亲了几秒。

奚嘉想抱人,手抬不起来。

莫予深小心翼翼把奚嘉抱起来放腿上,奚嘉感觉到温暖的怀抱,不自觉朝莫予深怀里蹭了蹭,潜意识里,她喊了声:“老公。”

明知她听不到,莫予深依旧像以前那样回应:“嗯。”

他摩挲着她脸颊,比之前又瘦了不少。

想到她新的笔记本里的玫瑰花叶,莫予深拿口红在她手背上画了朵玫瑰。

奚嘉感觉手上痒,想挠,被莫予深按住手。

“老公。”

莫予深在她耳边:“嗯。”

莫予深抱了奚嘉一会儿,将她放床上,给她拉了被子盖好。

他坐在桌前,给奚嘉补笔记。

【明天中午约了秦阿姨吃饭。二哥说,秦阿姨不容易,需要我帮助,我答应了二哥。

ps:我还要对秦阿姨的儿子好点。】

莫予深又取下一张活页纸,用彩笔写道:【希望今晚做个美梦,梦里把莫予深给睡了,哈哈哈,啦啦啦!】

他用双面胶粘好,用力贴在床头。

贴好留言,莫予深又在奚嘉笔记本上补了一句:【季清时个渣男,还不许我在墙上贴纸!我偏不!以后每天都要贴一张。】

一切妥当,莫予深关了灯,抱她入怀。

奚嘉紧紧扣着莫予深的脖子,害怕一睁眼,梦就醒了,身边空空荡荡。

中间,她也试图睁开,可太困。

只有唇舌纠缠,她才感觉莫予深是她的,没离开。

莫予深亦是。

怕她忘了他。

虽然那天,早晚会来。

翌日。

奚嘉自然醒。遮光帘已经拉开,只有层纱帘。阳光透了进来,轻轻浅浅落在地毯上。

奚嘉瞅瞅墙上,看到【希望今晚做个美梦,梦里把莫予深给睡了,哈哈哈,啦啦啦!】她不禁嘴角微翘。

她好像做梦了。梦到了莫予深,他抱着她,还亲了她。

奚嘉赤脚下床,取下一张纸,看到手背上有朵玫瑰花,被蹭掉了不少,还隐约看的清轮廓。她怎么会在手背上画玫瑰花呢?

这个疑问,奚嘉始终没想通。直到后来,她不记得。

奚嘉在纸上写道:【虽然只是抱了、亲了,不过约等于睡到。美梦成真:)啦啦啦。哈哈哈。】她把一张纸都贴满双面胶,贴在刚才那张的下面。

奚嘉盯着那几张留言条看了会儿,坐回桌前,翻看笔记本。

昨天记录的内容并不多,下午去马场找武杨骑马,回家跟二哥聊了聊秦阿姨约剧本的事。

她盯着下面几行字,眉心微蹙,她答应了季清时要给秦阿姨写剧本?

应该吧。

不然她不会这么写啊。

还有,她为什么要对秦阿姨家的儿子好一点?

是个小可爱?

应该不会差了。

看到最后那行,她不由蹙眉,季清时个渣渣。

中午还约了秦阿姨见面,她去洗漱。

奚嘉跟秦苏澜约在了季清时的餐厅,她对这个餐厅还有记忆,路也熟悉。

今天餐厅没清场,门口的停车位没了位置。

司机在路口停下,下车前,奚嘉吩咐司机:“不用过来接我,下午我绕着北京城逛逛。”

任何时候,司机都是爽快应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奚嘉往餐厅走,因为听不见,她自走路时格外小心,不时看看身后,怕有车过来,她听不见声。

第二次转脸时,奚嘉脚步停下。

那个背影,有些熟悉。

不知怎么了,奚嘉脚下不听使唤,转身朝那边小跑,“先生,等一下。”

耳熟的声音,莫濂回头,是奚嘉。

奚嘉跑过来,气息不稳,看到男人的脸,她怔了怔。即便莫予深的脸在她脑海里已经模糊,只有个轮廓。可她对眼前的人,没有那种冲动,没有想要抱他的念头。

虽然这个男人的背影,有那么些相似。但不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抱歉,我认错人了。”奚嘉微微欠身。

莫濂最近没关注奚嘉,不知道她近况如何。对她认不出他,他有心理准备,不过还是问了句:“不记得我了?”

奚嘉看到那人张嘴,“对不起,我听不见。”她指指耳朵。再次抱歉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莫濂今天约了人谈事,就在附近饭店。奚嘉的背影渐远,他收了视线。

奚嘉薅了薅头发,脑子浆糊了。就算那个人是莫予深,她也不该打扰。刚才为什么就跑了过去,她不明白。

现在,她只记得莫予深名字,只记得他是她老公。她就快要忘记他了,那种恐惧感,无时无刻不在。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奚嘉去了洗手间补妆。走廊的尽头,拐弯处,一个男人的身影入目。

奚嘉抬起的脚步又落下。

莫予深也愣怔半刻。虽然早上才分开,但都是她睡着时他们才见面,已经很多天,没这样清醒时遇到。

奚嘉张张嘴,喉间梗了一下,“您好,您姓莫吗?”

莫予深点头。

这给了奚嘉极大的勇气,她应该没认错人,她接着问:“莫予深?”

莫予深望着她,再次点头。

奚嘉一下不知道要说什么。以前她写剧本时,特别是久别重逢,总觉得说一句‘这几年怎么样?’很没意思。

后来她也想了很多见面的开场白。

发觉,真要久别重逢,也只有那么一句可以寒暄。

奚嘉双手放在风衣兜里,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也说了一句很俗的,“最近怎么样?”

莫予深还是点头。

奚嘉淡淡笑着,默了默,她说:“我也挺好的。也不熬夜了。”不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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