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是抽到下下签。

可是刚被买走的时候,我也是新颖得光亮动人,非常漂亮的。

“哦,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颜色呢!”也有人这么称赞我,让我心花怒放。

不过,那是个错误的开始。

我似乎是个非常花俏的钱包:外面装饰了许多闪闪发光的亮片,还有个巨大的金属扣。每次我一进去手提包或口袋里,其它家伙就会抱怨“挤死了、挤死了”。例如,我前任主人那里的一个眼镜盒,那家伙还说:“你啊,太占空间啦!明明肚里空空,外表却夸张地跟什么似的。”老是欺负我。哼!我是不晓得这么说的他以为自己算老几啦。

那家伙啊,其实是个老花眼镜盒。我前任主人是小酒店的妈妈桑,年龄整整短报了十岁。虽然是没有被拆穿啦。

所以老花眼镜盒那家伙是见不了人的,绝对不会在人前被拿出来。他的性格乖僻得要命,一张嘴巴啰嗦得要死。终于可以和那家伙分道扬镳,我真是爽死了。可是啊,这次的主人总是带个大得过火的化妆包,而这家伙的态度就跟她的身材一样,嚣张得要命,老是找我碴……

唉!讨厌啦,我的口才实在很差呢!要是不好好从头说起,大家是不会了解我是个多么不走运的钱包的。

说起来,打从我出厂就是个落伍的钱包了。

我去不了百货公司,而皮革制品的专卖店也看不上我。

他们说我“没品”,可是那不是我的责任吧?是制作我的人缺乏“品味”吧?虽然我是不晓得是不是这样啦。

所以啊,愿意陈列新品的我的,我忘也忘不了,那是一家叫“一夜情”的店。

我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从看店的女孩讲话的口气,还有店长接电话给人的感觉等等。那个时候,我还没这么刁滑,却也觉得“有些粗鄙耶”。

可是“一夜情”这个店名,我也不觉得它有那么糟啊。如果问我的话,我是蛮喜欢的。不过,我也实在笨透了。

我终于了解自己身处的立场——这种时候,说是立场也可以吧?当然,我是没办法站立啦——是三个像是国中生的女孩站在陈列我的展示柜前哈哈大笑的时候。

“哎唷!”

“竟然叫一夜情耶!”

“好下流唷!”

她们红着脸,一边笑闹一边跑开了。

我得声明一下,她们可不是在笑我唷!是在笑和我陈列在一起的什么东西。

不久之后我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因为我是和那家伙一起被买走的——被一个喝醉了的大叔。

大叔带着一个走路异常大声地女人。她可能穿着三寸高跟鞋吧?偶尔也会传来锵啷锵啷的声音。

“这个送给小纪。”大叔肉麻地说,然后买下了我。

被叫做小纪的花枝招展女说:“那,人家买这个送给你。”她买了我隔壁的不晓得什么东西。大叔很高兴地说:

“买多一点也没关系唷!要是不够就伤脑筋了!”

接着两个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们说那天是圣诞节,要交换礼物。然后买了什么东西的“小纪”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大叔。

“小纪”到底买了什么,大家都了解吧!

我陷入绝望。我竟然和那种东西摆在一起!这就是我沉沦的开始。

“小纪”用我用不到三个月,当然大叔可能也步上了相同的命运。真是大快人心。

“小纪”虽然厌倦了我,却也没有把我丢掉。她把我给了认识的人,那个人就是我刚才说的小酒店的妈妈桑。

做那种生意,似乎不怎么轻松呢!妈妈桑一个人独力打理整个店,手头却总是很紧……。所以就算是人家用过的钱包,她也会收下。那个妈妈桑啊,不管别人给她什么东西,她都收,但是就算是流出来的鼻血,她也不会给人。

会和那个妈妈桑分开,是因为她把我弄丢了。

她真是个没有财运的女人——当时我的怀里装了十二万元的大钞。

她被客人带去洗温泉,奢侈了一番。“太幸运了!”她可能是兴奋过头,在途中把我弄丢了。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并不晓得,只知道是在室外,有很多行人。

妈妈桑可能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把我弄丢的吧。或许她回到家才发现钱包不见了。

真是个粗心大意的女人。我被人捡到,送去了派出所,但是她始终没有来领我回家。她现在怎么样了呢?有时候我会想起她来……

当时捡到我的人就是我现在的主人。她在那个温泉町当“女佣”,大家都叫她“路子”。

她非常珍惜我。这是当然的,因为托我的福,她平白得了十二万元呢!她叫我“万宝槌”。可是“万宝槌”是什么东西呢?唉!随便啦!

她当上我的主人没多久就结婚了,之后她改名叫葛西路子。

她是和店里的客人结婚的,他是个大嗓门的男人。结婚以后,两人立刻搬到“东京”这个城市去了。

但是,她老公已经不在身边了。只撑了半年,我的主人就逃走了。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要是我能够说话的话,真想在她结婚之前这么告诉她:

“喂,等一下啊,为了你自己好,要重新考虑唷!会趁你不在的时候从我这里偷钱的男人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她是个滥好人,在被吼着“把钱拿来”、被打断两颗门牙之前,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哭哭啼啼地去看牙医,也把存款提了出来。两颗假牙花了她三十万。我怀抱着要付给牙医的那些钱待在她的怀里时,觉得她有那么一点点可怜。

恢复单身的她,在一家不怎么高级的小酒店工作,拼命想把我养胖。

“我捡到这个钱包时里面有十二万元,所以我到现在都很珍惜它,因为很吉利嘛!”她这么说。明明从那次以后,她就再没遇到半点好事。

有一天,她上美容院,把装着我的手提包寄放在柜台。她走开之后,柜台的两个女孩子偷偷地笑着说:

“喂,你看到刚才那个客人了吗?”

“简直就像把全家的饰品都戴出来了!”

“你看她戴了几条项链!简直就是从印度来当亲善大使、盛装打扮得大象印蒂拉嘛!”

看样子,我似乎和全身挂得丁丁当当、水往低处流一般的女人特别有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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