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着不怎么风光却也还算平静的日子的我们,有一天却突然和警察扯上了关系。

事情的起因是,我的主人为数不多的客人之一,似乎死于车祸,而且不是单纯的肇事逃逸案,好像是“杀人案”。

警方怀疑死者的太太可能就是凶手。因为,她老公保了八千万的人寿险。

很惊人吧!一生只要有那么一次也就够了,我真想抱抱看那么多的钞票呢!就算开口撑坏了也没关系。

被撞死的人叫森元隆一,三十三岁。他太太叫法子,二十八岁。法子婚前在保险代理公司上班,似乎对保险很熟悉。加上老公纵容她,听说她相当招摇地在外头游玩,好像有别的男人。

这不是很可疑吗?哪,如果我是刑警的话,也会起疑的。

可是,很遗憾,她有不在场证明这种玩意儿。老公被杀的时候,她和女性友人在一起。

于是警方认为法子可能是请人——和我的主人谈话的刑警说是“共谋”——杀害了自己的老公。警察脑筋真好。

我会知道得这么详细,是因为刑警先生约谈我的主人。

我的主人可能推说她在上班,不方便,结果刑警先生特地等她下班,在深夜营业的店里一边吃拉面一边谈。所以我也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因为我是私人物品,所以主人在店里工作的时候,我都被放在她的皮包里,收在上了锁的寄物柜。

所以我并不认识,只是透过主人的谈话知道这么一个人而已。这不就更令人感兴趣了吗?

而且刑警本人的声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听得到的。

“森元先生到店里来的时候,有没有提过他太太的事?像是怀疑他太太外遇,或是提起具体的人名之类的。”

换句话说,警察正在到处寻访法子和隆一共同认识的人——不管是怎么样的交情——想办法查出和法子感情好到愿意为她杀害丈夫的男人。

哎呀,“清查”这个词感觉有点专门,对吧?来找主人的刑警先生,声音听起来非常年轻,但是我的主人问他问题时,他尽是用一堆艰涩的字眼回答。

这件案子电视什么的也报道了很多,法子以“重要关系人”的身份被警方约谈——这件事我的主人也知道。

“我还以为警方已经查出那个太太就是凶手了呢!”主人用一种莫名客气的口吻说道。

“所谓关系人既不是嫌疑犯也不是凶手。”

“只是关系人的话,或许是这样吧!可是那个太太前面不是还多加了‘重要’两个字吗?”我的主人说。“而且,我记得八卦节目上嚷嚷着,发现了共犯男子的白色轿车。那件事怎么样了?”

我觉得好像看见了声音年轻的刑警吃不消的表情。说到我的主人啊,是个超级好奇宝宝,而且她还是那种“你不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我也不告诉你”的人。

刑警先生好像死了心,向她说明:

“那是有人说‘以前曾经看见森元太太搭乘不是自己先生车子的白色轿车’,同时又有人说‘在隆一先生被杀害的现场看到一辆白色轿车逃逸’——只是这样而已。”

刑警不甚愉快地从鼻子里哼了哼气。

“这种事很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光是东京都内,白色轿车就多的数不清。会为这种事吵翻天的只有媒体而已。”

虽然说得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那应该不是真心话。其实白色轿车的这个发现也让警方觉得“不得了喽”,但是一实际调查,却成不了证据或线索——应该是这样吧!

谁要是说了不服输的逞强话,我马上就会发现。因为那种话我听太多了。

我得主人沉默了一会儿。

好稀奇……我正这么想的时候,她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这么问:

“哎呀,那么,那个太太会被释放喽?”

刑警先生叹了口气。

“你听好了,森元法子女士并不是被逮捕,没有什么释放不释放的问题。所以侦讯结束,她只是回家而已。”

“那,她现在闲闲地待在家里喽?”

“这我就不晓得了。”

刑警到后来变成了恳求的口吻。

“唉,森元隆一先生有没有告诉你什么呢?不管什么事都行。听说他很照顾你,每次到店里一定指名你赔酒,不是吗?”

我的主人笑了一下。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森元先生本来就不是个会随便提自家事的人。案发之前,我连他太太的事,还有他没有小孩这件事都不知道呢!”

接着她自言自语地说:

“他会特别照顾我,八成是因为我和他太太不同,又笨又俗气,是个不起眼的女人。一定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我的主人回家之后,开始忙起什么事来了。

我听到“啪沙啪沙”的声音,或许是在翻报纸吧。我也听到“啪啦啪啦”的声音,所以或许是在看其他的——对,像是相簿之类的东西。

平常她一吃完夜宵马上就去睡。我在这里的老位置是门边勾子上的手提包里,不过,不管她在哪里,我都听得到说话声和走动的声音。因为这个房间很小。

她“啪沙啪沙”、“啪啦啪啦”地弄了好久,终于钻进被窝。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翻身。

然后,她这么呢喃:

“八千万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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