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愣了愣,突然出手,一把扒开皇上的衣服。

“你做什么!”皇帝陛下一惊,因为是趴着的来不及阻止,金色的长袍瞬间从后领那里扯到了腰际,露出了线条流畅的脊背。

蜜色的肌肤之上,一道狰狞的血痕尤为显眼。

“你受伤了!”苏誉心疼不已,不甚赞同地看着皇帝陛下。

“不打紧。”安弘澈不自在地动了动,试图把衣服拉回去。

“别动,我去拿药。”苏誉赶紧按住他拉衣服的手,明明还渗着血呢,一会儿沾到衣服上就不好了,这衣服还是毛毛变的,不好洗。

皇帝陛下一把抓住他,抿了抿唇道:“亲一下就好了。”

苏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啊?”怎么也没想到,向来别扭无比的皇帝陛下竟然会在受伤的时候撒娇!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一本正经的皇帝陛下,苏誉原本要说出口的话生生憋了回去,看皇上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算了。”安弘澈微微蹙眉,转身又趴了下去,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再次跌落回去,也不知在生什么气。

苏誉挠了挠头,与蹲在软垫上的小毛球对视一眼,希望太子殿下能翻译一下他父皇的行为。太子殿下看了看眼前毛茸茸的金色长衫,抓着一角蹬挠起来。

得不到蠢奴的亲吻,皇帝陛下闷闷不乐地把脸埋在软垫里,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闭上眼等着苏誉给他涂药,熟料贴上来的并非冰凉的药膏,而是温暖而柔软的唇。一双耳朵慢慢红透,皇帝陛下不自在地动了动,虽然苏誉在亲过之后又给他涂了一层药膏,也不能阻止皇上再次变好的心情。

哄着父子俩吃了晚饭,苏誉蹭到皇上身边躺下,把儿子放到两人中间,“皇上,玄蛭为什么也会射杀我呢?”今天皇上说的那般笃定,国师也没有反驳。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皇帝陛下似乎不太想说。

“是因为我是异星?”苏誉自顾自地猜测道,上次在猎场,皇上杀的那个东西估计就是这玩意儿,当时那箭可是冲着他天灵盖来的。

皇帝陛下瞥了他一眼,“那是因为朕在旁边站着。”

苏誉摸了摸鼻子,果然是他想多了。

黑夜降临,海浪有规律地敲击着船身,皇家的战船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皇帝陛下在黑暗中睁开眼,四下看了看,将睡得安然的苏誉揽到怀里。那些玄蛭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他不敢睡得太沉。

今日苏誉的话倒是提醒了安弘澈,当初他俩没有交换精血的时候,玄蛭也确实袭击过苏誉,而且还不止猎场那一次。他变回人形离开苏家之后,交代蠢弟弟派人保护苏誉,结果昭王告诉他,有玄蛭埋伏在苏家宅子附近。这令他很是不安,时常回去看望苏誉,帮他解决那些暗中的杂碎。

猎场之后这些东西就没再出现过,他也就把这件事忘了,如今想来,早在那个时候,睚眦的后裔就已经知道了苏誉异星的身份。安弘澈微微蹙眉,忽而想起了远在西北的牧王,当初有人跟牧郡王透露了异星的事,他才会做出那些出格的举动,那么这个“有人”,会不会就是一些有灵智的玄蛭?

思及此,皇帝陛下不由得心中一紧,玄蛭能与牧郡王勾结,那么当年父皇他们出海,会不会本就是睚眦所设的局?

狴犴的血脉,让皇帝陛下很快就确定了这里面的是非曲直,隐约有了一个猜测,顿时有些后悔让蠢奴跟着来了。

次日,苏誉睁开眼的时候,皇帝陛下才刚刚睡熟。

俊美的帝王背对着他侧身而卧,宽阔的身躯遮挡了部分阳光,金色的小毛球在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团成一团睡得安稳。

苏誉轻轻掀开被子,看了看皇上的伤口,惊奇地发现,那一道血痕竟然已经结痂脱落,好奇地把手贴在那温暖的脊背上摸了摸,只剩下些许红印,就像那些被皇上咬出血的牙印一样,睡一觉就好了。

正摸得开心,手腕忽然被一把攥住,皇帝陛下缓缓转过身来,脖子上的毛球吧嗒一下掉在枕头上,“你在做什么?”

“我……”看看你的伤,第二个字还没说出来,皇帝陛下已经冷哼一声把苏誉压在了身下。

“大清早就勾引朕,真是……”皇帝陛下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他的衣带。

“喂!”苏誉赶紧伸手推他,太子还在枕头上,让孩子看见了多不好。

“轰!”船身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正拉扯间的两人顿时被颠得滚落下去,好在地上都是厚厚的软垫。

“你们没事……吧……”景王嚷嚷着冲了进来,顿时长大了嘴巴。

皇帝陛下光着上半身,贤妃衣衫半敞,一截衣带还抓在皇帝陛下的手里,两人在软垫上四肢纠缠地滚成一团。

景王赶紧抬手捂住眼,“那什么,船身触礁了,赶紧出来,免得一会儿沉了。”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了,还忘记了带上房门。

船身触到了暗礁,底下破了个洞,好在并不严重,随船的工匠们赶紧下去修补。

鲛人姑娘海珠站在船头,看起来昨晚似乎睡得不好,眼底有些发青,但精神很好,“过了这片暗礁就是鲛人海了!”话语中有掩饰不住的高兴。

这暗礁实则是海底的高山,跨过这座高山,就是另一片天地。

这里的海域温暖而广阔,除却几个深不见底的海沟,其他地方都比较浅,没有什么凶猛的鱼类,这里是鲛人的乐土。

苏誉听了鲛人海的状况,不由得松了口气,这里海水浅,应该不会有什么巨大的海怪。

“离岛还有多远?”皇上问鲛人。

“照这个船速,估计三天就到了。”海珠对这片海域还是比较熟悉的。

工匠们只用半天时间就修好的破损之处,船队再次出发,风平浪静一直持续到黄昏。

皇帝陛下一直站在船头,蹙眉看着海面。

景王在一旁悠闲地钓鱼,“担心什么呢?”

“如果父皇他们当年走的也是这条路,你说,是什么弄翻了船?”安弘澈看着因为夕阳西下而渐渐失去光芒的海面,微微眯起眼。

“暗礁?”景王取下钓勾上的鱼,心不在焉地说。

皇上没有接话,只是依旧眉头不展。

黑夜降临,乌云遮住了明月,伸手不见五指。

“吼——”巨大的嘶吼声冲破天际,海上掀起了巨浪。

将士们仓皇跑出船舱,可怖的呼啸声震耳欲聋,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船身晃动得厉害,皇帝陛下拉着苏誉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夜能视物的眼睛将黑暗中的一切看得分明。

不远处的海上,立着一个足有三丈高的巨大怪物,龙头豺身,形似山河图鉴中的睚眦,然而又有所不同,那头与身的连接处,乃是一个长长的长满了骨刺的脖颈!那龙头也长得不甚好看,张口嘶吼,露出满口尖牙。

“那是什么玩意儿!”凌王惊呼出声。

苏誉看不清那怪物的模样,只隐约能看到些白色的尖刺。

“轰!”长满黑鳞的巨尾倏然扫来,高结结实实地打在船身上,“哗啦啦”铁皮包裹的船忽然就想纸糊的一般,瞬间碎裂。安弘澈一把搂住苏誉的腰身,一跃丈许高,堪堪避过那怪物的尾巴。

船身碎成几块,皇帝陛下在空中翻身,足尖点在一片碎木之上,跃上最大的一块船身,一手搂着苏誉,一手扒着栏杆,堪堪稳住身形。

“嗖嗖嗖!”那怪物丝毫不给众人喘息的机会,巨大的骨刺连番射来,钉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心!”景王提着鱼叉冲过来,将一道黑影叉死在水中,竟是一只玄蛭。

“快离开水面!”凌王大喊道。

无数的玄蛭从水底爬出来,皇帝陛下将苏誉甩到背上,“抓紧!”

苏誉牢牢抱住皇上的脖子,贴着他的身体,把太子殿下紧紧护在怀里。

安弘澈抽出短剑,连番砍杀几只玄蛭,飞身跃起,朝着国师的方向奔去。

国师立在一片浮木上,白色的长袍在漆黑的夜空中莹莹发光,尖锐的骨刺从身边嗖嗖射过,劲风掠起雪色的长发,却分毫不能扰乱他的身姿。缓缓抬手,白色的光芒在周身聚拢,天色的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澄澈的月光倾泻而下。

安弘澈背着苏誉在浮木上迅速跳跃,挥动手中的短剑抵挡着攻击,另一艘皇家大船上甩出了绳索,凌空一跃单手接住,借力迅速朝船上飞奔。

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无数的骨刺疯狂地朝四面八方射出,而后噗通一声沉入海底。

一只脚刚刚触到船沿,皇帝陛下突然闷哼一声,一个踉跄跌了下去,连忙收紧手中的绳索,短剑插入船身,这才借力翻上去。

怪物来得快去得也快,乌云散去,明月当空,几个王爷和国师已经上了船,苏誉回过神来,连忙从皇上身上下来。

“皇上!”苏誉还没站稳,皇帝陛下就软倒下去,连忙伸手从后面抱住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之后,一股凉意顿时从头顶蹿到了脚底。

一根长长的骨刺,正深深地插在皇帝陛下的肩胛上,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半身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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