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一回京城,就给章海去了信,只等章有为来了就开始先捕捞,后养殖,最后加工制成柔鱼干。

等待的日子里,顺道给石头选亲。石头自己点了头同意的,最后定下了刚出宫的宫女,曹晓蝶,二十六了。

大石头一岁,曹晓蝶年幼被卖进宫,在浣衣局当差,之后就没有家人的消息了。

如今她到了嫁人的最晚年纪,宫里是放出来了,她也没家了,只能顺着安排将情况报给媒婆,等着被人领回家去。

期间,有问她宫里带出来多少家底的,有问她愿不愿意做妾填房,等来等去,心都等凉了,终于等来了石头。

她在后宫为奴,太知道为人妾侍的艰辛了,她只想轻轻松松活着,做了一辈子的奴仆,梦想早就被磨没了。

进了周府之后,谢宁帮石头置办的聘礼,可一点儿都不比去年嫁绿禾的少,就连住的给了间大屋子,都还给配了耳房。

曹晓蝶在宫里独自求活十四年,石头年轻相貌好,还是府奴,她再满意不过了。瞧着石头天天春风满面就知道,两口子算是配上了。

谢宁想着她从宫里出来的,行事肯定谨慎,就指了去照顾渝哥儿,他的大宝贝。

石头婚事告一段落,已经是八月了,章有文也到了京城。落脚两日,谢宁好生招待了吃喝住,他自家着急,去了凉州干实事了。

……

十个月的小敬丞还爬不稳当,却总想着站起来,身边但凡有个能让他爪爪勾着的,那他肯定要借力站起来的。

这会儿他扯着软塌上铺着的垫子边边,弓着小肥脚,用五根圆乎乎的小脚指头抓地,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他的奶娘蹲着,拿手虚护着他身子,防止他跌倒。

谢宁抱着女儿进屋找他,身后的小丫头端着两盅辅食。

“敬丞都会走了啊?真行,比哥哥早。”渝哥儿一岁才会站,走路更是快一岁半了。

小敬丞听到爹爹的声音,扭着大脑袋回头看,兴奋坏了,“啊嘎!”

因为掌握不好平衡,也可能是脑瓜太重,小肉腿一打弯就要跌倒……

还好奶娘尽责,护住了他,搂抱在怀里了。

有吃的,他就乖乖坐着了,上下上下的晃悠小脚丫,小嘴儿嘟嘟吃蛋羹。

有蛋羹黏在他下唇角了,他傻乎乎的伸了伸小舌头,一直添下唇,伸不出来,小人家家还不会伸长舌头呢。

实在添不到嘴角的蛋羹,他就吧嗒吧嗒小嘴儿,硬是用上唇将蛋羹抿回嘴里了。

“嗤嗤……”谢宁稀罕得不行,敬丞的贪吃的小表情实在太可爱了。

小胖丞吧嗒吧嗒嘴里的蛋羹,咧嘴儿一笑,炫耀四颗门牙,“咳咔……”

“哈哈……”谢宁拿手去勾他胖胖的脸蛋儿,“你知道爹爹笑什么吗?你就跟着笑?”

小胖丞更高兴了,小胖腿儿又踢又抖的。

“吃吧,好好吃。”谢宁收回手,放在怀里的婉姐儿肚肚上捂着,后者乖乖坐在他怀里,木着小脸傻傻看着哥哥笑,自己也好心情地踢了踢脚丫。

下午的时候,绿禾牵着小正豪来了,说是来看嫂子,其实是来给谢宁送木轮车的。

这是鲍兴抽闲给做的,四四方方一个木架子,中间用结实的布缝了座位,四个角装了木轱辘。

可以将两个小奶娃放进去坐着,也可以站着推着走,摔不着也不受困。

“鲍兴真厉害,这可太方便了。”谢宁单手抱着女儿,推了推木轮车。

木轮车发出轱辘声,这样孩子在里面动了,大人都能听见。

“久不来,家里晒了好多茄干,回去的时候带点儿去,正豪也能吃,我没放辣子。”谢宁对绿禾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绿禾答应了一声,听宁爷对她说‘家里’,她心里很是感动,只想着这辈子都要将宁爷和三个小主子放在第一位。小正豪快十岁了,也知道事了,所以这次没喊着找渝哥儿玩,乖乖牵着后娘的手,一道去看后娘的嫂嫂了。

谢宁想将女儿放进小木车,婉姐儿紧紧揪着爹爹的衣襟,两条小腿儿来回踢,瞧着还挺灵活。

“哇……哈啊……哈啊……”婉姐儿立马皱眉头,张着小嘴儿就喊。

“好好好。”谢宁只好抱起她直起身来。

一旁在奶娘怀里的小敬丞跃跃欲试,小爪爪一指发出轱辘声的小木车,“啊哇!”

“那哥哥坐,你看哥哥玩好不好?”谢宁拍着婉姐儿软软的背,来回走了两步。

小胖丞叉着小萝卜腿儿,站在车车里,拿小爪爪抠着小车车,小脚不会动,就拿手臂推着框架来回使劲儿。

“嗯嗯!”小胖团子哼哧哼哧的推搡车车,就是小腿儿不迈,原地不动瞎费劲儿。

谢宁蹲下去,让婉姐儿踩在他的腿上,问二儿子,“好玩吗丞儿?”

“哼哼……”小敬丞一笑,口水直流。

甭管二哥笑的多开心,笑的多憨,她周婉婉不感兴趣,就是要赖爹爹身上,拿一双大眼睛直愣愣看着二哥,抿着小嘴儿沉默。

自从有了这个小轱辘车,小敬丞学爬练走的劲头更盛了。

……

庆元帝生病了,暂定之后三日取消早朝。周寂年自然就省了寅时起床的功夫,这下小敬丞可不干了。

周寂年被儿子嫩嫩的小奶音叫醒了,抱了他去把尿,顺便就在院中发起晨呆。

林锦起的也早,吩咐灶下去开火,之后就想过来抱孙子,“难得不需要早朝,今儿怎不多睡会儿?”

小敬丞坐在父亲怀里,两只肉爪爪抱着父亲的大手掌,用四颗小奶牙磨着啃,专门啃大拇指下面连着的那块肉。

啃得口水直流,大眼睛眨巴眨巴。

周寂年手上卸了力气,刚起床声音都懒懒的,“天微凉他就喊,睡不成了。”

林锦笑着夸,“日日陪你阿父朝起,辛苦了,我们敬丞将来也做大官上早朝。”

周寂年就感觉手掌被两个暖烘烘的热源扒着,手指肌肉传来湿乎乎的感觉,他拿手指尖点了点二儿子的小胖脸。

“呜哇!”小敬丞不耐烦咆哮,甩了下小脑袋,抱着继续啃。

林锦笑开,“走,爷爷抱你去吃奶了。”

家里有条件,都是奶到娃儿自己不吃了,才断奶。

林锦吩咐人将婉姐儿也抱走了,周寂年拍拍衣摆回房间,没有他的床上,小夫郎睡的四仰八叉,周寂年俯身下去熊抱住了。

“嗯?”谢宁被热醒,抬手对着周寂年的背就是一巴掌,软绵绵抱怨:“重呀……”

周寂年抱着人翻了个身,叫小夫郎趴在他身上。

谢宁是真的困,带孩子耗精力,抽空他还要理账,脑子转个不停,还好他睡眠质量好,一觉无梦,睡醒就精神了。

趴在熟悉的人身上还挺舒服,谢宁睡得迷迷糊糊的,拿手扒开周寂年的衣襟,脸蛋儿贴着周寂年胸口,还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呼大睡。

周寂年微微抬了抬头,在小夫郎头顶亲了一口,抱着人放松犯迷糊。

又睡了一个时辰,谢宁才彻底醒神了,感觉脸下湿湿的,忙爬起来抹了一把脸……

然后傻眼看着周寂年的胸口,拿袖子擦了擦,他长进了,只红了耳朵。

夫夫俩九年,更丢脸的都发生过,在人胸口流个口水,不算啥了。

周寂年胸口被搓,自然也醒了,坐起身来问外间,“什么时辰了?”“回老爷,辰时一刻了。”秋莲在外回答。

谢宁看屋里睡篮是空的,问夫君道:“他俩醒这么早啊?”

“嗯。”周寂年心情好,说两句趣话,“天天累着你,为夫罚他们没有懒觉睡,替你出气。”

“噗……”谢宁忍不住喷笑,“是替你出气吧?”

周寂年挑眉,“嘶?这就会了吗?”

会顺杆往上爬了。

“你以为呐?”谢宁骄傲,小两口幼稚拌嘴。

今日京城周家,难得的不过年,又非休沐,上老下小的齐聚一堂过早。

吃完早饭,谢宁给周寂年戴上官帽,亲自送人出了大门,石头永远早周寂年一步出门,牵着马候在门口了。

“路上当心着点。”谢宁叮嘱,目送夫君策马朝翰林院去了。

再回院里,小敬丞又坐上小木车了,而渝哥儿坐在凉亭里,面前是一把古琴,他拨弄两下,弹得很糟糕……

琴音呕哑嘲哳,弦涩指钝的感觉,谢宁深吸一口气,大儿子喜欢,弹吧弹吧。

但是小敬丞就很捧场,坐在小木车车里,抓着车栏小屁股蹲蹲起起,脸朝着凉亭的方向,小嘴儿还发出咔咔乐的声音。

一院子的人守着三个小主子,有林锦看着,谢宁去书房理昨日没完成的账。

就这样忙到晌午,谢宁来寻孩子们,一眼气的吐血。

小敬丞坐在小木车里,在平坦的绿草上滑来滑去,这片绿草地,很突兀栽了一颗小树苗。

是四个月前清明的时候,渝哥儿栽种的,非要指了这片空地,周寂年宠爱他,也不管好不好看,就帮大儿子挖坑。

而小敬丞推着车车就可劲儿朝可怜的小树苗撞,而且撞了肯定有一会儿了!小树苗根那处的土都松动了。

小儿子弄坏大儿子的玩具,谢宁这个当爹的要怎么办?

谢宁加快脚步过去,掐腰抱起小儿子,‘啪啪’两下打屁股。

“丞儿,这你大哥种的树苗,你怎么敢呀?”谢宁没好气抱着他指树苗问。

渝哥儿见到爹爹,巴巴跑来挨着,闻言也去看小树苗。

谢宁担心渝哥儿生气,抱着小儿子蹲下来,让小儿子道歉,“哥哥一捧土一碗水种的树叫你撞了,你错了你知道吗?”

小胖丞捧了小手手,屁股没打疼,而且他太小了,不足岁呢,听不懂。

谢宁又说:“你给哥哥道歉,亲哥哥一口。”

渝哥儿这会儿是没啥感觉,因为他小孩子过家家,觉得好玩就种了,之后有了新玩具古琴,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但是小孩子都这样,不管他喜不喜欢这个玩具,现在被弟弟弄坏了,他在乎的是爹爹父亲的态度。

见爹爹重视,替他打抱不平,他不仅不委屈,还很开心,自己嘟着嘴儿去亲弟弟。

谢宁笑着也去亲渝哥儿头顶,“爹爹的大宝真懂事。”

“弟弟太小了,不懂得树不能撞呢,爹爹让人重新给你种好,行吗?”这树总得解决。

“嗯!”渝哥儿昂着头笑眯眯。

这下好了,小敬丞知道不能撞树了,渝哥儿事后也不会觉得委屈。

儿子之间的小矛盾刚解决,那头婉姐儿就嗷嗷叫唤,要爹爹抱。

谢宁叹气,将二儿子放回小车车里,去抱女儿,不能再生养了,忙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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