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忠夫妻俩很惯沈瑶,大抵体现在沈瑶想要的,她们能给的,就都能答应。

比如提着煤油灯去知青院玩,是的,旁人还有个去学习的借口,搁沈瑶这儿她能学得会什么啊,由着她往那边跑可不就是浪费煤油。

沈国忠不那么想,他闺女就这么个情况,能乐乐呵呵的他看着就高兴,再说了,闺女学不进儿子不是还能学嘛,再不济听听知青们讲故事不也挺好,让王云芝给抓了一小把自家晒的南瓜子,跟沈刚说:“你带上自己不会的作业,到那边正好能请人教教你,他们知青屋里有时候会讲故事,你姐要是学习班呆得无聊,你就带她去听故事,到时候把南瓜子放桌上请知青一起吃。”

王云芝不止抓了一小把炒南瓜子,还拿了两颗宋知青那天给的糖出来,一颗给了沈刚,另一颗她直接剥了糖纸塞进了沈瑶嘴里,笑眯眯看着她问好不好吃?

饶是沈瑶吃过的好东西多不胜数,这样的奶糖还真是没吃过,甜丝丝的,没有奶味的腥膻。

王云芝看闺女微微发亮的眼睛就知道她喜欢,果然小丫头弯眉笑眼的点头说好吃,她就觉得自家闺女这笑比糖还甜,直甜进她心里那一种,想也没想就说:“还剩的那几个妈也给你留着,都归你,你弟是男子汉不吃甜的。”

沈刚男子汉,手里一个糖果刚拆了塞嘴里呢,就听他妈给他定了不吃甜的口味喜好了。

糖果入口,比那天透过糖纸飘出来的甜香味儿浓郁可口一千倍,沈刚嘴里含着糖,一颗心喀嚓喀嚓碎,谁说男子汉不爱吃甜的了?他妈真会挑时候,这么幸福的时刻就给他这么残暴一击。

沈国忠看他那样儿,笑着拍了他一后脑瓜。

“你这出息。”

沈刚估计从小叫他妈坑惯了,就懵了一小下下,糖虽然好吃,尝尝就行,哪能跟他姐抢吃的呢,看看这觉悟,可见王云芝同志教育的成功。

装好那一小把南瓜子儿,把自己的作业本卷一卷塞进了裤子口袋里,手里拎两条小板凳,把一个没点着的煤油灯叫他姐拎上,带着沈瑶往知青院去了。

原主晚上从没到过知青院,沈瑶对这边的情况也就不太清楚,等到了后发现人还挺多的,不过像沈刚这样的毛孩子一个没有,都是些十七八岁,甚至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女,得有二十多人。

知青和村民,从穿着打扮气质上还是很容易区分出来的,这二十多人里头,有十几个是68、69这两年来的几批知青,所谓的知青大院其实原是沈氏宗祠,只是运动初期被造反派们把门口的石狮子和宗祠里的先祖牌位都给砸了,院子空置了下来,正好大批知识青年下乡支持农村建设,这青砖瓦房足够宽敞的沈氏宗祠就被用来安置了前几批知青,后来的知青住不下,才由各小生产队自行安排。

上扫盲班的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给村里人上课的老师姐弟俩都认识,嘴里的奶糖味还在呢,他们第八生产小队的宋知青。

扫盲班嘛,沈瑶原以为她是没兴趣的,她虽不考科举,府里却是请了先生教习的,着实用不着扫盲,纯属好奇听听宋知青讲课。

结果等宋知青开始上课了她才发现,这里的字她还真不全认识,宋知青教的几个字和她们那的文字都不一样,笔划要少很多,也就没走开,他教一个她看几眼记下,一堂课听下来叫她摸着规律了,这里的文字基本经过了简化,虽然没学过,但看到了连蒙带猜十之七八是对的。

原本以为自己来了要先陪他姐去旁边厢房里头听故事的沈刚,发现她姐还挺坐得住,只得陪着她上完一整节课。

沈瑶做事随性,沈刚不会去怀疑什么,村里人也只当她是爱凑热闹,可这一幕落到徐向东眼里就不得了了,队长沈国忠是识字的,扫盲班教的那些字他能不认识啊,沈瑶用得着提着煤油灯上这里学认字?

他思维自动发散到沈瑶是不是看上宋晋诚了,想上前搭话被一个天津知青给拉进了他们知青小聚的屋里去了。

扫盲班的课程结束时,宋晋诚被几个女学员围住问问题,沈刚想着也就没拿作业凑上去了。

知青屋里的小聚会还没散,只是这会儿已经从故事会转向才艺展示会了,一个男知青在吹口琴,屋里屋外不少人看,不止是知青,还有村里的年轻人。

男男女女在一屋里,虽坐得径渭分明,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点肢体动作都散发着强吸引力。

沈瑶这样一个十二三岁就开始参加各府诗会茶会赏花会的哪能看不出这点门道,怪道干一天农活还有精气神娱乐,对正当年的男女来说,这可不就是最受欢迎的一项活动吗,蠢蠢欲动的小暧昧都在这些诗词歌赋下了。

沈刚凑到他姐边上说:“故事讲完了,他们知青会的很多,口琴、笛子、诗朗诵,姐你要看吗?”

沈瑶心说都是她玩剩下的东西了,没有城里事可听还不如早早回家睡觉去,姐弟俩带着自己的家伙什归家去了。

等宋晋诚从“好学”的学生包围中脱出身来,再回头哪里还见得着沈瑶姐弟俩,沈瑶来上学习班他是很诧异的,他到沈家村插队已经有几个月了,不比贺时和徐向东刚来可能不知道沈瑶情况,他是听说过的。

事实上,就在沈瑶走了没多久,徐向东还真就知道沈瑶心智不足的事了,是屋里的女知青看到沈瑶在门口往里看,小声和同伴嗤笑说一个傻子居然来上扫盲班,醉翁之意不在酒,冲着宋晋诚的吧?

这样劲爆的新闻啊,砸得他都傻眼了,这么漂亮灵气的姑娘你说她是傻的,怎么都不能信啊,问边上的男知青,还真是。

没等这边散场就回住处找贺时去了,结果贺时听了一点没意外,竟比他更早知道,反倒是听说沈瑶去听宋晋诚上课拧了拧眉,心说个小傻子听得懂什么课?

想想一周前她还见天往他跟前转悠,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这小傻子不会看上宋晋诚了吧?

最近这几次碰面,她对他完全不像之前那样了,都不带多看他一眼的,像是完全忘了她自己之前是怎样追着他跑,又是怎样半夜摸到他床上来的。

之前以为她心机深沉贺时只觉得厌恶,后来知道就是个小傻子,那种厌恶渐渐消散,直到这一刻听说追着宋晋诚去了,脑子里生了她看上宋晋诚的念头后,他又莫名生出一丝恼火。

就像是,沾染了他,转过身又把他抛到了脑后。

艹,这莫名其妙被始乱终弃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还是对着个小傻子。

见了鬼了!

徐向东不知道贺时被他自己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搅得不爽,他惋惜了会儿美人,继续跟贺时叨叨知青院里女知青们的多才多艺,末了问贺时:“明晚一起去那边热闹热闹吧,呆在河这边吃了就睡多无趣啊。”

贺时腿架在床尾,凉凉看他一眼:“去干嘛,听他们谈人生谈理想?理想那东西你有还是我有?”

徐向东:艹,谁特么关心人生理想,老子要看的是谈理想的人。

可这粗口他也只敢在心里叨叨,跟贺时面前称老子,他会用拳头教你认清谁是爹。

他俩是小时候一个院里打出来的交情,徐向东打骨子里怵贺时。

沈家小院里,沈瑶打水洗漱准备睡觉,沈刚站在她边上,手指触了触口袋里没动过的炒南瓜子,说:“姐,明天咱还去知青院吧,咱不听讲课,去听知青讲故事怎么样?”

沈瑶看他一眼,就屋里点了一盏煤油灯照明,微弱的光几乎透不到院子里,可还是能看出这小子眼睛亮晶晶的,原来喜欢听故事啊,难为他陪她在扫盲班安安生生坐了一堂课。

她笑了笑点头,自己洗过脸把水倒了,又给沈刚打了一盆。沈刚愣了愣,说:“早上洗过了晚上还洗什么啊?姐你怎么讲究起来了?”

沈瑶心里一紧,面上还是和往常一样娇憨憨的,说了声:“热。”

沈刚想也是,出了一身的汗,也拧了毛巾擦了一把。

第二天照旧是个艳阳天,贺时和徐向东意思意思地里转了两小时,下午就在屋里打扑克睡大觉,住山这边有个好处,因着山多树木多,比村里头要凉爽。

傍晚在沈老六家吃过晚饭,徐向东兴兴头头的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梳得溜光水滑准备出门,出了房门就见到贺时在屋外不远处坐着,手里夹着根烟,脚搭在另一张没人坐的椅子上。

他看徐向东一眼,“你这是抹了半瓶头油?”

徐向东拨弄拨弄他那三七分的头发,说:“现在小姑娘嘴上喊着艰苦朴素,实际上就喜欢这样的,斯文帅气。”

贺时欣赏不了他那油腻腻还带着香的帅气,脚一抬从椅子上落下,站起身手插着裤袋当先走在了前面,他人高腿长,走起路来也快。

徐向东连忙跟上,问道:“你这会儿去哪?”

贺时头也没回,淡淡的说了句:“刚吃完饭,随意走走。”

等他随意的过了桥,随意的走到了知青院,徐向东:“……”

这是又有理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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